晋王一身白衣,纤尘不染,气度高华,敛去了风流之姿。
晋王俊雅面容和世子清秀容色仿若画中人翩翩而来,他垂眸看向左思思,含笑的眸子,已有千万种话语迸射出来。
他只捡了重要的话头,眼里笑意全无:“王妃做了何事,让世子妃如此指摘?”
世子妃目光流转,来来回回,不停地看向眉目传情的两人,扑哧一笑:“我刚说着晋王妃跟着晋王时日已久,连说话语气,眉间神色都变化无二。”
无心之语,晋王倒认真听了。
他挑眉细问:“真的?”
世子妃莞尔:“假的。真亦是假假亦是真,真真假假,只看世人想法如何。”
“世子妃学会打机锋了?”晋王缓缓开口。
世子妃一副庄重神色,肃穆道:“佛云:不可说,不可说。”
晋王不再多言,凝睇一眼被冷落一旁的世子。
晋王妃随着晋王的目光,细看世子近日来倒消瘦不少,不知是为府中之事而心烦,还是为朝中之事寝食难安。
晋王妃回眸,不经意迎上晋王异样眼光,面上惊惶之色及时掩去。晋王洞灼人心的力量不容小觑,不是谁都能让远在边关的数万名将士衷心拥护的。
世子插进话来:“世子妃,目下小王无心和你泾渭分明,我已奉旨前去剿灭江洋大盗——重生君子,明日便启程。”
世子妃怔了怔,指尖拂过香木圆桌,人往后退,踉跄着坐到杌子上,撑了额角,哑然失声。
他们还没有吵够,还没有闹够,还没有争出个因为所以然,他就这么两袖清风的离家出走。走向千里之外的南海,成就他的宏图霸业。他本该是个悠闲逍遥的世子,却因王命难为,顶着霜露入朝,披着星光回府。
这几日他神色不同于往日,纠结的眉头连睡时都未舒展开,到底是发生了什么样的大事,才致使世子一夜间愁眉不展,心头像积压了一块巨石,无法喘息。
神神秘秘的样子,好像末日来临,但在这朗朗乾坤之下,暗藏着怎样的危机。
世子妃想知道,世子却缄默。他们无法推心置腹,坦然相对,明明半步距离,却有天涯之隔。
世子妃语声微弱,手上一顿,指尖发白:“世子,请容妾身为您制备新衣,阳春三月来得这么快,天暖了,薄凉的衣衫总是要多制备些,以防不时之需。”她温柔驯顺的样子,如同一只豢养在手心的珍鸟,他宁愿世子妃吵闹挣扎,看到世子妃顺从温婉的模样,他心下怅惘之意越发浓了,世子转眼看向窗外景致,淡漠出神。
世子妃以为世子对她不屑一顾,对她的体贴无动于衷,她眼底隐隐泛出泪水,两个倔强之人到了此时,谁也不肯先低头。
反是让旁人为他们担忧,晋王妃手心里捏了把汗,冷汗沁出,玉手垂落,揪着绿罗裙,晋王握住她那只攥紧了素手,生怕她最终伤了自己,紧紧握在手心里,不舍得放开。
晋王妃挣扎了两下,晋王孔武有力,不动分毫。
晋王妃美目一瞪,迎上晋王似笑非笑的目光,满是不经意地笑,却有着感染人心的力量。
她侧首,不再与晋王对视。
她发现自己在晋王面前越来越不能伪装自己。
晋王对她的了解甚至比她自己都还了解。
屋内静寂无声。
良久,晋王才低叹道:“世子此去路途险恶,江洋大盗只闻其名,不见其人,是个难缠的人物,世子可要当心,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可轻举妄动。”
世子抱拳恭敬道:“谨遵教诲。”
晋王眼底凌厉之色隐去,复又温润如玉,笑说:“王妃不去陪伴世子妃挑选衣裳,世子出行匆忙,世子妃来不及思虑周全,有王妃在旁也可以稍微指点一二。”
晋王妃蓦然抬头,撞进深深笑意中,一时失神,引得世子妃暗暗焦急,晋王妃似乎每到紧要关头都会犯糊涂,看来晋王也是心中有苦难言。
世子妃拉了拉晋王妃的衣袖,转而握了她的手,拖着木然的晋王妃直奔中庭。
华丽马车,皇城遍地都是。
但一辆全身漆黑,在日光下闪闪发亮,一看就知道是辆名贵的车子。车厢宽大,足足容得下十余人的大马车,在热闹的大街上疾驶,一时街道变得拥堵起来,车厢外惊呼声不时传来,世子妃得意洋洋。
她最重要的马车,让世人侧目而视,纷纷退让三尺,心中十分快意。晋王妃亦是高兴不已,看着原形毕露的世子妃,只觉她重又活过来了,不是为别人,而是为了自己的骄傲。不肯轻易低头的高贵额头,金子般的闪着万道光芒。
马车在一家气派恢弘的绸布庄门前驻足,车夫搬了踩脚凳,平放在青石板上。世子妃拉开车门,钻了出来,跳了下来,身后的晋王妃也撇开踩脚凳,提了长裙,利索地往下一跳。
绸庄掌柜见有贵客盈门,自然拿出十二分诚意招待客人,把上好的衣料通通捧了出来。
世子妃细心挑选,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