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绾沧却似乎不如他这般担忧,笑道:“军心自然是大振了,但不是全部。”
主帅一听这话立即恼怒地吼道:“那这几日弟兄们怎么攻不进去?”
“虺族御祗用了三十六印兽阵法。”霍绾沧随口就答了出来。
主帅匆匆道:“此次随军的白部祭司都是一等一的好手,霍长老既然知道了阵法,就请立即聚集大家破了它……”
话音未落,霍绾沧却无奈地截过话头:“没办法。那小子咒力不是一般的强,我们破不了他的阵法。”
主帅听完丧气地答她:“既然如此,那班师回部得了。”
霍绾沧听了这气话也不恼,呵呵一笑道:“我已经按照计划,控制了虺族王妃。”
主帅脸上的神色却仍旧空落:“一个娘们能做嘛?”
霍绾沧却换了话题:“那小子接走血玉时来的不是真身,只是行天秘法。这种方法我也懂,从秘法所散咒力上看得出来,他的身体有病,而且拖了好久一直不得疗养,这会儿咒力绝对大减。”
主帅满面怪异地抬起头来:“长老确定?”
霍绾沧又笑:“阵法以施术人的精神为源,以他现在的身体,拖到如今,所构筑的阵法已经弱了许多。我族已经连续攻打了六天,里面必定人困马乏,加上他接回神祗,为稳民心,必然要行大祭。如今依我看,他应该将兵力分散到各个门,守住每个阵眼,镇住阵法不让它松动。”
主帅疑惑地盯着霍绾沧。
霍绾沧不理他,继续解释:“虺族的确有不少人以御祗马首是瞻,可惜他们的王妃却因为军政大权的缘故恨他入骨,后宫中她的亲信也因为自己主人被这样个毛头孩子抢了风头而心存不满。只要她们接到我的信号,骚扰南门守卫的宫司,那方阵眼必然会松,我族祭司就能够破开一部分阵法。这时再一举杀入城中,虺族那一丁点人不足为惧。”
主帅又惊又喜,抓住霍绾沧匆匆道:“那长老快放信号。”
霍绾沧却又摇头:“从陈村血玉被接走那日开始算,七日之祷应该在明日才会结束。只有大祭之时,御祗才会无暇分身来顾城守,弥补破损的阵法。这才是我军攻城的最好机会。”
主帅似乎意识到了一点任务的艰巨,于是重重点头道:“我立即去准备。”说罢转身要走。
霍绾沧这时一把拉住他:“你记住,大祭过程很短,我们的时间非常地少。”
主帅又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六日以来腿不离鞍,罗非学冷月以最快的速度也赶到了虺族王都,跟前的景象,着实令两人触目惊心。此处尸横遍野,天阴雨湿。血流是神灵的悲泣,将大地染满了悲悯。疼痛的士兵脸上蒙了尘霜,清角吹寒。风辗转而入铠甲,介槊铿锵作响。不知是谁在歌唱,嗓音浑厚,弥散凄凉。
这歌唱着满天云霞,还有一山的杜鹃花。
“第六日了……”罗非学沉吟。
“明日之前无论如何也要找到方法入城……”冷月暗自祈祷。白部攻城显然不止一天,而且也不像要撤军的样子。
罗非学也意识到了这点,他抱着赌运气的心态以及一种莫名的预感提议道:“从须臾楼地下迷道进去。”
冷月皱眉:“御祗那种人,不会让人有空可钻。”
罗非学却不动声色,直接掉转马头:“正因为人人都如此像,他才敢留路,可以在时机成熟的时候从前后夹击白部。”
冷月一怔。
罗非学奋力一鞭:“比如说,烧掉郁儿以后……”,那马扯了长长的响鼻,抬蹄就飞驰而去。
冷月也不耽搁,策马跟上罗非学。
须臾楼原本在乌白两部交界,作为据点窥探动静甚好,但是根本无险可守。那次御祗将它烧掉之后,人马也全部撤回了位于五十里外的王都。如今此处已经是蔓草丛生,荠麦青青,杂乱荒然。冷月罗非学两人赶到时,太阳已经西斜了,晚霞拖出长长的影子,将余晖尽撒在这些肆意恣情,与世无争的植物之上。
两人弃马探身进去草丛。
这些植物上带了嶙峋的小刺,长得已几乎可以没过人高。夜幕渐渐降临,冬日的凉意也弥散开来。身处草丛中的两人并不说话,就连蚊虫也了无声响,沉默得像是刚才下葬的坟冢。太静了,静得可以感觉出它背后那场血腥的屠杀,静得让不经意的叹息化做了流风。
冷月以剑在草间泥面细细探索,她看得出来,罗非学心上压了太多的郁闷,多到连发泄也发泄不出了。又是一句叹息,冷月弃了眼前找的位置,迎上前去和罗非学一起——如今除了为他担些孤独,她已做不了什么了。
才走到半路,冷月猛然觉得脚下一绊,因为心里有事,失声惊呼了一句。罗非学听到这声响,立即拨开漫路的草,疾步过来问道:“怎么了?”
冷月上前一步,想让他放心,却又突然一脚踩空,竟嗖地就跌进了石头前方的洞里。罗非学一听不对,立即循声纵身也跃了下去。过那洞口的时候,分明地感觉一道清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