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皇宫回到鸿胪寺,李从善便把萧左找了过来,林仁肇叛国的消息事关重要,他觉得有必要跟这个李煜专门派来揣摩宋皇对南唐态度的特使商量一番。
此时此刻,李从善已经深信不疑。在他看来,以宋国强大的军事力量,加之刚灭了蜀国兵锋正胜,势不可挡,要灭掉南唐只是弹指间的事情,没有必要用这么拙劣的反间计除去无关重要的将领。在李从善心中,林仁肇虽然有些本领,但与宋国相比,还是不如的。
“萧大人,你觉得林仁肇投宋之事有几分可能?”李从善凝眉问道。虽然他心中已确信,但城门之外李神谕的叮嘱让他不敢擅作主张。
“王爷,难道看不出这是那赵匡胤使得一出反间计吗?”萧左正闹赵匡胤既然对自己的建议表示欣赏,却又固执地没有采用,这不禁让他难过于自己没能从根源上挽回败局,更加伤害了他的自尊心。难道自己在这些权谋术数的阴谋大家面前,真的只是一只徒惹人笑的菜鸟?
李从善摇了摇头,并不认同萧左的看法,“宋帝刚灭蜀国,志得意满,一时骄狂说出林仁肇投宋也是情理之事。再者,以宋军的实力,要亡我国并不是件难事,他又何必多此一举?”
萧左心里叹了口气,他没想到李氏兄弟惧怕赵匡胤已经到了这种程度,真不知道他们俩当初是不是在赵匡胤那里载了大跟头,才会在心底里留下这么大的忌惮。
“林将军勇武过人,用兵如神,如有他防守长江,宋军并无机会渡江而过,如此以来赵匡胤对林将军恨之入骨,欲除之以后快。此画像之事定为其反间之计,王爷还望别中了他人的奸计!”
此时此刻,唯一还有希望挽回的机会,便是让李从善相信这是赵匡胤的阴谋。即便再瞧不起李从善的人品,萧左此刻也只有低声下气,苦口婆心地劝说道。
李从善这人胆小,而胆小的人都有那么一个通病,无论再荒谬的事情,他们都宁愿信以为真。因为只有把事情当成真的,自己心里才会有所准备,不会吃亏上当丢了性命。他朝萧左摆了摆手,说道:“萧大人,我找你来并不是讨论此事的真假,而是希望大人亲自将此事原委悉数传信于陛下。”
老家伙狡猾啊,萧左忍不住心里碎了一口。李从善果然是人精,他让萧左传信,一则是之前李神谕的暗示,在这类事情上要以萧左为主,二则林仁肇投宋为真,那么这消息一经第一时间传到陛下耳中,就不会招来知情不报之罪,而如果这真的是赵匡胤的反间计,日后出了事情,也能让萧左去顶缸,而自己却能摘得清楚。
怎么看,老家伙这一手都玩得漂亮,并且有理有据,让萧左不禁反驳不了,还很难难置身事外。
“此事我定会及时向陛下回禀,王爷放心便是。只是下官希望王爷还望将此事保密的好,以免走漏了风声,让林仁肇有所防备那就不好了。”对于这种老滑头,萧左觉得自己现在能做的就是拖,拖到回金陵之后再说。
“本王晓得,事关重大,萧大人定要速速传信回金陵,莫要让那贼子有机可乘。”李从善提醒道。
萧左站了起来,微微一笑,“那王爷,下官这便回去修书,即刻传信回金陵,向陛下秘奏此事。”
“不送。”
萧左一出门,李从善便摊开笔墨纸张,然后将林仁肇之事悉数记录下来写成奏报。李从善并不知道萧左有意拖着不发信,而是他习惯两手准备。让萧左传奏,是出于对这个暗中的牵头人的尊重,但自己作为王爷,皇帝的亲弟并不在意会因此而得罪了萧左。
当然他这也不是争功,之所以再以自己的名义做奏报,是怕萧左身份低微,李煜看了之后有疑,故而才有此一为。
赵光义从皇宫出来之后,便上了轿子准备打道回府。今夜传来属国的捷报之后,赵光义心中的那团火烧得更旺了起来,他越发渴望坐在那个受万人膜拜的位置上,挥斥方遒,俾睨天下。
虽说当初自己母亲杜太后离世的时候,留下金匮之盟,皇位兄终弟及,可那束之高阁的一旨诏书,真的就能让自己如愿吗?倘若自己的哥哥违背了母亲的遗言,立自己的侄儿为帝,那也是一件无可奈何地事情,毕竟赵匡胤才是皇帝,他的话比什么都要管用。
即使赵匡胤遵从金匮之盟的约定,但以他现在的年纪,再活个二十多年完全没问题,等他真的归天了,自己坐上皇位估计也没几个年头了。
一想到这些,赵光义就觉得那个至高无上的位置居然离自己那么近,却又那么遥远,完全取决于一个人,自己又爱又恨的哥哥。
他,想把自己的命运掌握在自己手中,于是不断地物色有才能的人收于自己的麾下,而萧左便是他极其看中的一个。
萧左表现出来的机智与才能,让赵光义相信这不是一个庸才,而更让赵光义看中的,是萧左的身份,延寿禅师的弟子,以及他所说的那个佛祖托梦之说。
延寿作为唐末以来,佛门禅净二宗的领袖,其佛法经义,不知影响了多少虔诚信众,他在民间老百姓心目中的地位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