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斗力自不必说。这些弓箭手,手中的硬弓,三分之一都是历年来从南中商人手中买来的铜臂铁胎弓,余者一半上下是若水道长在殷商故地所获野牛的牛角制成的上好角弓。这些野牛角,较之中原的黄牛角、水牛角尺寸大了不少,骨质更是上选。制成硬弓,的确是上上之选。这些硬弓虽然在南粤军中只能是用来做狩猎工具和装备民兵、配发给垦荒移民使用,但是,在冷热兵器并用的大顺军眼里,却是求之不得的好东西!箭簇、箭羽也是一时之上选。完全按照大明开国时对军器打造的质量标准要求进行的制造工艺流程。这一点,山上的顺军和山下的清军一样,都是严格继承和执行了朱元璋父子的标准。
“放箭!”
第一道胸墙后面,大顺军军官手中宝剑一挥,顿时,耳中“蹦蹦”声响个不停。近千张硬弓向山坡上的清军倾泻出第一拨箭矢!瞬间,天空中仿佛都暗了一下!
在山坡上冲在最前面的数百名清军官兵暗自在心中叫了一声:“苦也!”这如果是平原对战,或是攻城之战,他们或是可以手执各色盾牌。或是令盾车在前遮蔽来防护箭矢。可是,这对山地仰攻,如何能够有盾车来遮蔽?便是各色圆盾、皮盾,许多人也嫌它碍事狼亢,不曾携带。此时想起,却已经晚了!
箭矢破空的“嗖嗖”不绝于耳,箭簇穿透甲胄,深入人的骨肉之间时所发出的阵阵闷响,和随即响起的惨叫声,在山坡上构成了一曲交响乐的前奏。只一轮箭矢,王总兵冲上山坡的这几百人,便横躺竖卧在山坡上,或死或伤,尸首和伤兵交织在一处。
“给老子冲上去!”王总兵挥起宝剑,将来势已衰的一支箭拨打到一边,任凭那箭矢射入脚边的黄土里,箭杆儿兀自在风中微微颤抖。眼前,他出重金悬赏招募的数百选锋,已经折损殆尽。这些人大多是他部下精壮,虽然不是他的家丁亲兵那些核心武力,但是,就这么折损了却也让他着实心疼不已。
大顺军的这些弓箭,不但弓力强劲,箭簇锋锐,弓箭手更是射的精准!虽然不是什么百步穿杨,什么射雕儿,但是,在这个距离上射杀清军士兵,却是精确度极高。
这些中箭的清军官兵一个个不是被射中面门,就是射中了颈部,要不就是眼睛,以眼下清军的医疗条件和战场救治水平来看,基本上是九死一生了。
一个把总,被利箭射穿了颈部,虽有铁叶围领挡住,但利箭势猛,箭头还是狠狠地穿了过去,形成了颈部的贯通伤,如注的鲜血将箭杆儿、箭头、箭羽都染得鲜红无比。
而另一个千总,身上虽是披着铁甲,不过却是面门上中了四支箭矢,他大声惨叫着,仰天栽倒在地。想来是因为他身披铁甲,在一群只有棉甲的兵丁当中引人注目,故而成为了诸多弓箭手的首选目标。
在被这一轮箭矢射中的清军官兵中,这些披着镶铁棉甲、铁甲的军官们还好些,毕竟有铁盔有甲胄护身,只要不是面门、脖颈、眼睛等要害之地,就算被射中胸口或是其它地方,利箭多不能破甲,就算射穿,也不致命。那些身上穿着皮甲或是未镶铁棉甲的兵丁则是情况严重,好几人胸口被利箭深深射入,怕是性命难保。至于说身上只有一件裲裆、号坎的普通兵丁,他们的生死就只能是靠满天神佛是否睁开眼睛了。
王总兵的脸上,一副死了老子娘的神情,哭都快哭不出来了。这一次的头敌,让他损失惨重。被顺军用火烧了一道,又用炮轰了一场,眼下,还没有摸到眼前这些流贼的跟前,一轮箭矢,又让他折损了几百名好兵。
他手下的军官们个个也是如丧考批,面如土色,再听不远处山坡上传来伤兵们的嚎叫呻吟声,凄惨无比,让人听了心烦意乱,众人只当没听到,他们可不敢提议去救,否则说不定就将自己折进去。
“大帅!咱们怎么办?!”为王总兵统领正兵营的参将跌跌撞撞的冲过来,向他请示。虽然现在已经是大清的兵马了,但是,情急之下,这些人还是脱口而出,称呼自己的主将为大帅。
还没有同大顺军照面,便已经扔进去了将近两千号人马。这个本钱下的不可谓不重了。但是,要是自己就这么掉头回去,姑且不说曹贝勒、豫亲王王爷会不会行军法杀了自己,单单就说这笔本钱,自己就折不起!
“娘的!给咱老子冲上去!杀流贼!”
“不能就让兄弟们就这么白白的死了!”
“杀!”
两轮箭雨后,清军官兵在王总兵的指挥下,或是将阵亡袍泽的尸体堆垒起来,修成临时的炮位,把自己携带的各色小炮架设起来,同山坡上的顺军火炮进行对射,轰击胸墙。或是干脆就将那些尸首竖起,用袍泽们尚有余温的身体来为自己遮挡箭矢炮子!
“杀鞑子!”
一阵阵呐喊,从壕沟里、胸墙后面地裂天崩一般爆发而出,顺军将士们呐喊着,各举刀枪,冲了出来。转眼间,顺军、清军两股洪流便撞击在一处。无数的血肉、残肢断骨,便是这两股洪流相撞产生的浪花,纷杂的刀枪撞击声,令人牙酸齿冷的惨叫声呻吟声,就是撞击产生的巨大声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