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开始渡过漳河。
“加把劲!今晚上便在刘宗敏的大营宿营!用流寇的辎重粮草犒赏三军!”
正在得意之时,河对岸传来了阵阵炮声!
炮声间杂着阵阵连绵不绝的火铳射击声,让刚才还兴致勃勃豪气冲天的多铎渐渐变得脸色铁青。情绪从喜马拉雅山转眼间便掉进了马里亚纳海沟。
这分明就是刘宗敏那个老贼早就设计好了的圈套!以一部引诱本王大军渡河强攻,然后他以预先埋伏好的炮队和火铳兵对我过河兵马大肆掩杀!
河对岸的铳炮声一阵紧似一阵,似乎永远也不会停歇。
未曾过河的部队,未曾与大顺军接战的部队在多铎的紧急命令下,迅速退回河北,眼睁睁的看着已经冲进伏击圈的清兵被密不透风的火力网轰击。
终于,伴随着夕阳西下,河南岸的铳炮声和兵器发出的撞击声停歇了下来,随风送来了浓厚的血腥气和阵阵隐约可闻的呻吟声。大顺军的最后几面旗号也随着太阳的西沉而消失不见。
在数千精骑的护卫之下,多铎带着一群王爷贝勒过河来查看战场。
一踏上漳河南岸,便是有死伤者倒卧在潮湿的土地上,越向南走,死伤者越多。不过,很明显的一点,死者伤兵大多数是剃了发留着金钱鼠尾辫发的清军,而且,身上的甲胄也多被剥去。看得出来,顺军很是仔细的打扫了战场才心满意足的退回大营。
行了数里,眼前沟壑纵横。从被挖掘出的泥土新鲜程度上看,这些壕沟便是顺军兵马与清军骑兵在漳河当中苦战之时挖掘而出,等候清军大队到此之后再行以火铳火炮排击轰炸的!
壕沟之间,横七竖八的各旗清兵尸体伤员遍布其中,旗号、断折的兵器触目可及。跳动的火光下,难闻的血腥气和人体各种体液混合在一起形成的怪异味道迎面而来,各种垂死挣扎者的呻吟声不断。浓郁的火药硫磺味道似乎还未散去,与血腥味道汇合一起,真是让人闻之作呕。
特别是震山营的火铳兵,一色使用南中所制火铳,射程远,威力大。凡是被火铳击中者,多有胸腹洞开,内脏肠子流出的。
张鼐指挥的炮队营,集中了近二百门火炮,其中以大佛郎机为主。一律使用的霰弹!在近距离所中人马,更将他们身体打得碎烂。壕沟之间一滩滩的烂肉肢体,还有各种的大肠小肠心肝肺等物,加上如小溪水般在脚下到处流淌的血流,与泥土混合在一处,让众人的脚步马蹄踏上去,黏滑滑的,真是恶心无比。
饶是多铎自幼便跟着父兄征战四方,见惯了尸横遍野的场面。但是在如此狭小的范围内如此多的尸体却也不曾见过。眼前的一切,都无声的向他说明了火器集中使用的威力,这对他内心的冲击震撼实在太大了。
“怪不得二哥砸锅卖铁也要编练自己的火铳兵!只可惜,本大将军的火铳兵不曾带来!”
听着部下将领们关于各部损失人马数字的报告:八旗蒙古折损二千余人,八旗满洲折损近千人,八旗汉军折损了七千余人,另有他镶白旗满洲的巴牙喇兵也丢进去了数百人。这一仗下来,光是人,多铎便损失了一万多人,马匹甲胄刀枪器械的损失还不曾计算在其中。
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人马尸体,各样狼藉的残肢内肠,漫过脚洼的浓厚血泊,加上一股股刺鼻的怪味,他再也忍不住了,只觉得喉咙里一阵腥甜,胸中一阵翻腾,一口鲜血便从口中喷了出来!
等到岳乐在途中得知了漳河兵败的消息,亲率轻骑昼夜兼程赶到大名府的时候,多铎已经在病榻上躺了几天了。虽然病情有了些起色,但是脸上却仍旧是黄焦焦的萎靡得很。
“十五叔!胜败乃是兵家常事!咱们又不是没有打过败仗,您又何必如此大动肝火?”岳乐看着往常生龙活虎一般的多铎变成了这般模样,也未免有些兔死狐悲。
“岳乐,你来了,我就心里安稳了。”多铎同岳乐客套了几句,便命人带着他到城中巡视,去看一下漳河之战后的那些伤号,也好让他对于这次战败带来的损失有个直观的认识。
虽然说多铎已经说了几遍损失的大多数是那些进关之后归附的汉军降兵,但是,彰德府城里的愁云惨雾还是让岳乐心惊肉跳了。孔庙、关帝庙、财神庙、山陕会馆、官衙的库房等公共建筑悉数被征用,成为了一个个临时的养伤调理治所。饶是如此,仍旧是不够用,许多大户的房屋也被强行征发使用,更在街巷当中搭建起了一座座的帐篷,用来收治伤员彩号。
城内的几家药铺医馆的郎中们,尽数被抓来为受伤的清军将士诊治,他们紧张忙碌的往来穿梭。
岳乐一行人还不曾走进孔庙的大门,便听到伤员们此起彼落的呻吟声,还有一股股的血腥味,混合着烈酒、膏药和草药的味道传来。
“咱们的彩号许多都是中了闯贼的火铳,侥幸的是不曾打断筋骨。性命没有什么大碍。可是,如果要想活下来,便要将弹丸取出。”多铎的巴牙喇纛章京低声为安郡王岳乐讲述着救治伤员的情形。
虽然这些人大多数是新附军,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