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长恨春归无觅处,不知转入此中来!”钱康一手扶着凉亭的木柱子,一手搭在额头,眺望着不远处几株犹自绽放着朵朵桃花的桃树意气风华的轻声朗诵道。
林志天坐在凉亭的石凳上,望着钱康的背影轻轻摇头笑了笑,暗道人言歌以咏志大致也就是说的钱康此时的心态吧。在省里各个行局单位辗转蹉跎了这么多年,虽然担任的职位一直都不低,也算是位高权重。可是省里各行局的头头脑脑的位置是那么好坐的么?上有直属副省长的指手画脚,下有中层干部的勾心斗角、相互制肘,稍有不慎就是船毁人亡的结果,又怎么比得上如今外放一方担任市委三把手来的痛快。纵然曲阳市如今的局面已经是江河日下,但是且不说常委副书记的级别在那里,再说曲阳市再穷还能缺他一个副书记的什么待遇不成?
心里畅快了,钱康倒也没有一上任就急于揽权。只要李大力和梅杰两人存在矛盾,他这个副书记就属于双方都要给予拉拢的举足轻重的人物,任谁也不敢给他难堪。在市委呆了几天之后,索性以调研的名义在曲阳各县区四处游玩。
恰好这几天林志天手里也没什么要紧的工作,于是两人作伴轻车从简来了青山镇。两人也不知从哪里听到传闻,青山镇青山上有座道观,道观有位叫一非的道人,能掐会算,颇为神奇。两人虽不太相信这些私下的传言,但是也不妨碍他们散心之余来见一见这一非道人,权当一乐。
钱康和林志天两人刚刚驻足片刻,沈扬眉就已经和两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跟了上来,两名中年人纷纷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了矿泉水,殷勤的递向了自己的老板。钱康和林志天各自从自己的秘书手中接过了水,拧开了瓶盖轻轻灌了一口,随之将矿泉水放到了凉亭的石桌上。
“你们三个正值壮年,却还不如我们两个老家伙的脚程快。现在的年轻人啊,就是缺乏锻炼。想当年我和你们林书记在生产队插队的时候,每天天不亮就要起床走上十几里的山路跟着老乡去收割庄稼。换成了你们几个,我看两天就要给累趴下。”钱康看着沈扬眉三人笑着道。
沈扬眉嘴角泛起了一丝苦笑,微微低下了头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身边的陆飞和杨健。这两人一个是市委书记的秘书,一个是市纪委书记的秘书,虽然职务不高但是背靠大树,一般等闲的干部还真的不被两人放在眼里,被钱康抢白了几句均都是一脸无奈的讪笑。且不说三人脚程到底如何,难不成还真的敢撒开了脚丫子将两位领导抛在身后不成。
当然钱康也只是有感而发,并没有其它的意思,说完之后转头看向了林志天,颇是缅怀的道:“当时虽然也觉得很苦很累,可是现在回想起来却是人生难得的一笔财富。你说是不是,老林?”
林志天轻笑着点了点头,捉挟的道:“没想到老钱你都还记得,那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晚上糊弄我跟着你出去偷老乡的苞米,被老乡家里的狗给撵的跑丢了鞋的事。”
看钱康的兴致颇浓,林志天倒是不轻不重的调侃了他一句。钱康也没有想到林志天会来这么一出,脸上顿时浮现出一丝啼笑皆非的神情,愣怔了片刻,方才抬手指了指林志天着道:“你个老林,这事你还敢提,要不是你第二天向老乡主动承认了错误,他们能猜得到是咱们两个,来来,今天我要将这笔账好好的给你算一算……”说着,自己首先忍不住“呵呵……”笑了起来,林志天随之也笑了起来。
沈扬眉和身边的陆飞、杨健互相看了看,均从对方的严重看出了一丝的笑意,只不过三人却不敢造次,只能是互相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默默的转头看向了别处。
钱康和林志天笑过一阵之后,不约而同颇有感概的长叹一声,钱康道:“差不多已经有三十年了吧。”
“二十七年了,当初我家静静才两岁,而你家的那小子都已经五岁了,我记得当初那小子天天叫嚷着让我家的静静做他媳妇来着。说实话,当年你家那小子是多么的聪明伶俐,哪像现在一样,一眼看上去似乎比你都要沉稳。”林志天缓缓的道。
“咳!”提起了自家的孩子,钱康又喟然长叹一声,眼里闪过一丝悲伤的神情,道:“你也知道,当初我和你嫂子离婚之后,对小辉这孩子的打击挺大,再加上我又娶了小雯,这孩子一直都没有接受她,自从上了大学之后就从家里搬了出去和他母亲一起住了。从上大学一直到参加工作,从来没有让我插过手。以至于成了现在的样子,我这个做父亲的心里有愧啊!”
林志天也是无意识的顺嘴提了一句也没有想到会恰好戳中了钱康心里的痛处,只能是苦笑着摇了摇头,劝解道:“老钱你也不要太过执着,我想等小辉再成熟一点,等他结婚生子做了父亲,也就能明白你的一片苦心。”
“好在小辉这孩子还算争气,虽然没有依靠我的照应,自己独自也算打拼出了一番基业,这孩子不错,不错!”说着,钱康回头颇有深意的看了眼沈扬眉,继续道:“小沈呢,钱辉比你也大不了几岁,你们兄弟两个可要好好的亲近亲近。”
沈扬眉自然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