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地处北方的加梁县已然天色昏暗,县委办大楼里除了值班室之外,早就已经空无一人。沈扬眉打开办公桌的抽屉,翻了翻抽屉里得东西,将县、市领导机密通讯录、笔记本、笔、工作证、存折等杂七杂八这几天可能用得着的东西装进包里,夹着包从后门出了县委办大院。
在办公室没有感觉到天气的寒冷,走到马路上凛冽的寒意扑面而来,沈扬眉激灵灵打了个寒战。沈扬眉赶忙紧了紧衣领,招手拦了一辆拉人的三轮摩托车。坐到简易的后车厢里,沈扬眉下意识的想掏出烟点上,摸遍全身的口袋,沈扬眉惊讶的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香烟,这才想起现在的自己似乎还没有染上吸烟酗酒的坏毛病,不禁哑然失笑。
“老师,到哪里?”浓重的乡音让沈扬眉感觉异常的亲切。前世沈扬眉从县委辞职下海之后,就一直和罗帅混迹在京城、东海、南广等几个大城市。非有必要,很少再回到加梁县这个让它伤心的地方。所以在沈扬眉的印象中,这么地道的乡音可是很久没有听到了。至于“老师”这个称呼就如同先生、同志一样,是曲阳人对陌生人的一种尊称。
“米香居。”沈扬眉答道。米香居是离沈扬眉宿舍不远的一家饭店,虽然门头不大,可据说是已经有五十多年历史的老店,手工的水饺称得上是加梁一绝。前世的沈扬眉是这家小店的常客,和饭店的老板关系也不错。
时间不长,三轮车就停到了米香居的门口。沈扬眉照例要了半斤三鲜馅水饺,两瓶啤酒,独自选了个角落,有滋有味的慢慢吃了起来。
付账的时候,沈扬眉随口问了一句,“老板,你这有电话没有?”
老板是个四十多岁的加梁本地人,一边找着零钱一边苦笑道:“有啊!刚花了几千块钱装了那个玩意,屁用没有?这不装还不行,说是政府的政策,不装就要罚款,这都是他奶奶的什么政策啊。”
沈扬眉摇摇头没有理会老板的牢骚,笑着问:“大哥,那用你的电话打两个电话咋样?”
“那有啥不行的,”说着,老板指了指饭店的后屋,“在屋里放着呢,你进去打就行了。”
沈扬眉倒是没有想到老板竟然答应的这么爽快,不由得一愣。这才记起现在可不是功利色彩浓厚、拜金主义横行的二十一世纪。而是在民风淳朴、路不拾遗的九十年代初。
小店的后屋倒也收拾的干净,正中的八仙桌上竟然还供奉着一尊财神,一部红色的电话摆放在财神面前,这不伦不类的搭配让沈扬眉忍俊不禁。
沈扬眉首先向家里挂了个电话,虽然现在电话还是个新鲜事物,可是作为县委办副主任的沈扬眉,在加梁县怎么说也是不大不小一个领导,不用他发什么话,自然有下面的人张罗着为沈扬眉家里装了一部。沈扬眉父母咋闻这么一个小东西,就要好几千元,惊讶之余更是像宝贝一样爱护,专门找村里的木匠给打造了这么一个小木盒子,平时都是用一块崭新的毛巾给盖起来,平时既不会使用也不太敢使用,也只有等沈扬眉的姐姐偶尔回娘家的时候,由沈扬眉的姐姐拨通沈扬眉办公室的号码打个电话报个平安。
沈扬眉的父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地地道道的农民,整日的和土地打交道,县城的这些风风雨雨的自然不会影响到他们的生活。接电话的是沈扬眉的母亲,沈扬眉简单问了问家里的情况,沈扬眉的母亲自然是说一切都很好,要沈阳好好照顾自己之类的话。听着电话那头母亲温馨的叮嘱和唠叨,想及前世自己出事后,父母茫然无助的神情,为了自己的事情*欲哭无泪、欲求无门的情景,沈扬眉就感到心里一阵阵发酸,声音就有些哽咽。母亲似乎在电话那头似乎听出了沈扬眉的的声音有些异常,连声追问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事,沈扬眉连忙道没事没事,让父母保重身体,自己这边一切都好云云,接着又问了几句姐姐家里的情况,母亲当然是连声称好。
沈扬眉的姐姐沈红梅和姐夫王红军也是老实巴交的农民。当年,姐姐沈红梅没有考上大学,经乡里人的撮合,嫁给了貌不惊人的王红军。当时,沈扬眉还在读大学,家里人也没有告诉沈扬眉姐姐定亲的事情,后来放暑假的时候沈扬眉回家,见到了老实巴交、身材矮小的王红军。看着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小心翼翼的姐夫,再看看温柔体贴、通情达理的姐姐,沈扬眉实在是想不通为什么姐姐会同意这门亲事。就为了这件事,沈扬眉很是将父母亲埋怨了一通,还追问姐姐是不是迫于家里的压力才答应的这门亲事,如果姐姐不同意,他不会同意这门亲事云云。当时沈红梅只是笑着摇头不语。
事实证明,沈红梅的眼光不错!王红军虽然身体不太好,可是脾气却是出奇的好,婚后,对老姐百依百顺,体贴入微。记得他每次去学校看望沈扬眉,手里都是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每次还会私下里给沈扬眉留下点钱,虽然钱不多,可是每次接过姐夫王红军那尤带着体温的钞票,每每让沈扬眉感动不已。
后来沈扬眉大学毕业进了县委办,王红军脑子还算是比较灵活,靠着沈扬眉的关照,在镇里开了一间小小的代销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