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因为苏浅墨这个从小便心思玲珑七窍心肝的聪颖，沈季常如何会看上区区一个貌不惊人，当铺商人的千金？！
沈季常很生气，儒雅的脸上掠过一丝不满，却瞬间掩饰过去，温柔的道“眉娘，听说你这几夜常常睡不好？难道是因为柳姨娘动手的事？”
苏浅墨没有回答，绝丽的脸上唇角扬起一个没有温度的弧度。
苏浅墨自然记得那天自己因为太看不惯二姨娘对母亲指手划脚，稍微阻止了一句，便被赏了两记响亮的巴掌。
那日，疼爱苏浅墨的母亲一个字都不敢说，只是含着苦泪，眼睁睁的看着苏浅墨被罚跪在祠堂，直至晕倒。
苏浅墨摸着还红肿着的脸颊，自嘲的想，这巴掌她便是想忘记恐怕也没有那么容易啊。
“眉娘，你一向懂事，要知道男人纳妾再正常不过，家和万事兴，这对你也是极有好处的。”
“我知道，你想不通，一个柴火丫鬟整日对着你们母女指手划脚。”沈季常耐心温柔的继续道。
“可是，柳姨娘的父亲如今怎么也捐了一个九品的官，家世也算强上许多。”
“单看这一点，为了你自己，为了你的父亲，你也不能够太不懂事呀。”沈季常认真道。
“是，家世的确重要。沈郎，倘若换了你，你是否会为了赢取一个更加有利你前程的女子，而亲手致阻碍了你前程的我于死地？”
苏浅墨神色冷凝，眉心一压，极其认真的问道。
“眉娘你疯了么，胡言乱语些什么！”
沈季常涨得一脸通红，忍无可忍地吼着，几乎拍地而起，那模样，像极了炸毛的野兽。
苏浅墨微微皱了皱柳眉，原来她怎么从不曾发现看似温润的沈郎原来这般躁狂。
是了，当年都是自己迁就沈季常的一切的。
苏浅墨曾经以为爱一个人便应该是要包容他所有的缺点。
是不是让得太多，忍得太没分寸，才会令眼前窗外温润如玉的男子为了保全自身拔剑出鞘，让沈季常觉得要了苏浅墨的命都是理所应当的？！
“你走罢。”苏浅墨有些疏离的答道，她记得沈季常不问是非给责备怨恨的眼神，也记得他防备握剑的凉薄。
苏浅墨与他不过咫尺之遥，却是前世今生之隔。
“你，你太不懂事了——！”沈季常书卷气的甩袖而走，俊逸的脸上满是愤怒。
半响，苏浅墨缓缓开窗，望着屋后随风摇摆的瑟瑟竹林，想起当初沈季常也是这般不满的离开。
不同的是，那次是虽然苏浅墨委曲求全，甚至听从了他的建议去给二姨娘告罪……
“小姐，你似乎不一样了。”巧云怯怯的说道。
苏浅墨自从昨晚醒来便宁静的如一潭深不见底的湖水，令人捉摸不透，眼神中除了素有的聪颖，更加增添了一分稳重和气势。
这是原来那个最容易心软妥协的小姐所不曾有的气质，巧云有些糊涂了。
巧云忖度，该不是因为二姨娘的那两巴掌给气得变了性子吧。
可就连沈家郎君也不理了，实在是奇怪非常。
“巧云，备马车，随我出门。”苏浅墨淡淡的说，聪颖的眼中满是坚定。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巧云有些好奇的问道。
“长安街。”苏浅墨长而翘的睫毛在眼睑下覆盖着一层细碎的光，那一双沉静聪慧的明眸，璀璨如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