副主任出去,整个烟办就剩下自己人,高继摇了摇头说:“估计没戏了,这开门就不顺,怪没翻黄历,算日子。”
这显然是一句玩笑话,算日子是一种迷信,但高继却没笑。杨冠江苦笑了一下,接道:“我们这是来讨钱,钱对任何部门来说,都是不够用的,给是人家发善心,不给你也别埋怨,还得笑脸对人家的冷屁股。”
杨冠江刚说完,副主任进来了,脸上的笑凝成了霜块,情况一定不妙。大家都用眼睛盯着他,他也表现出了不好意思的表情。
“杨镇长,对不起,刚才我跟主任请示了,他说抗旱的资金是县上统一安排的,将根据各乡镇上报的旱情分配指标,不能这样单独的划拨。”
“没什么,理解,理解。”杨冠江说着伸出了手,握握手后,大家一起走出了县烟办。这第一家就吃了闭门羹,大家多少有点不悦。
按照原计划,下一家是去烟草公司,这烤烟生产受益最大的是烟草公司,应该会给点吧。大家来到烟草公司时,经理也去下乡了,经理不在,谁都做不了主。但人家着实客气,非要留吃中午饭,杨冠江没心思,这出来一天,一分钱都化不到,不行啊。
离开烟草公司,于国华有点泄气了,这个主意是他出的,他也没想到会有这么难。杨冠江笑笑说,这没啥,讨钱嘛,要是一开口就搞定,还叫讨吗?再说,全县这么多乡镇,谁来都给,他们也没这么多钱。县烟办,县烟草公司,这是他们应该做的,我们回去,把需要投入抗旱的资金改成30万元,既然他们是分指标,能分多少是多少。
于国华觉得这办法不错,还是杨冠江思路宽阔。
这一混,差不多要到下班时间,杨冠江想了想,还是不能像苍蝇一样乱闯,要有的放矢,要有策略。他分析,去农业局要,蒲小娟局长可能会给点,但不多,农业局很多都是专项资金,不能乱花。还是算了吧。最后,想到的当然就是财政局,这财政局掌管着全县的财政资金,钱没问题。大家都在等着杨冠江定夺。
“今天就不多跑了,最后一家,财政局。“杨冠江斩钉截铁地说,好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
现任财政局局长是高承东,老领导,原沙古乡党委书记,一直对杨冠江很器重,杨冠江调农业局当副局长前,一直要提杨冠江当乡长呢。
“镇长,快下班了,我还要去接一下孩子。”于国华突然提出,他不去财政局了。
“你孩子都多大了,还要你去接?”高继知道,于国华的孩子小学都快要毕业了。
杨冠江猛然醒悟,当年在沙古乡,自己跟高承东是一条线,侯玉林跟于国华是一条线,因为于国华和侯玉林联合起来拆高承东的台,惹恼了高承东,结果于国华被就地免职,调到木山镇干一般职工。于国华不想见高承东,都在情理之中,成王败寇嘛,将心比心,没必要去自找烦心。
“那好吧,高继,先把于主任送回去。”杨冠江说。
“谢谢镇长,理解万岁。”于国华苦笑了一下。
“没什么,孩子的事重要。”杨冠江故意掩饰道。
高继没法,领导叫咋办就咋办,于是把于国华送了回去。返回的路上,高继很不高兴,打起小报告。
“他接啥孩子,从没见他去接过,纯粹找事情推脱。”
杨冠江笑了不语,他不想当着程洁的面跟高继背后去讨论于国华,再说,于国华的心思自己理解就行。高继见杨冠江不搭理,自讨没趣,也就没说了。
车子来到财政局,有人已经在下班回家,杨冠江赶紧给高承东打电话,说自己来到楼脚,还上去不?高承东说,自己也要下班了,就在楼下等着。
三人就在楼下等着,杨冠江走着下来,跟杨冠江打了一个招呼,就叫驾驶员开着车走,高继紧随其后。两辆车一起来到映山红酒店,映山红酒店几乎成了财政局的定点接待处,杨冠江也听说过,这是高承东的一个亲戚开的。
高承东就带着驾驶员,总共5人订了一个包间,映山红酒店在木山算是高档酒店,装修豪华,特色菜也很多,酒也都是好酒,就算是本地小锅酒,也是窖了十多年的。
“兄弟,喝啥酒?”高承东问,一副财大气粗,土豪一般的气概。
“随便嘛,一般点就行了。”杨冠江想,自己来讨钱,本应该自己请,反让他请,不能太奢华。
“咋能说随便,还怕我请不起?”
“没有,在木山,谁还敢跟你比?”
“这话,不全对,也不全错。那就茅台吧,今天人少,又是中午,每人发一瓶。”
“客随主变。”杨冠江知道,高承东也是人,尽管当了这么多年的主要领导,显耀心理还是有的。再说,人往高处走,他本来想象谭生勇一样,从乡镇党委书记直接进县级领导班子,可他还是失算了,多少有点天不遂人愿之憾。
开席了,高继本不想喝,程洁也不想喝,因为是中午,但高承东如此客气,杨冠江不好说。于是私下许诺,下午不动车了,都不用上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