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年的气候很反常,S城刚入秋便下了一场大雪。一夜之间,几乎人人都缩在大衣里打喷嚏。康耀明搓着手安排露营时,雪花还在飘着,他指挥着摆完最后几顶帐篷,颇不满意地抱怨:“这究竟是谁提出的破主意,大冷天的吃顿饭庆祝就好了嘛,非得整个什么户外拓展训练,这还叫庆祝么!你看看这些人,平常打架当饭吃的,还需要搞什么训练?这玩意儿不都是哄小屁孩儿的!”
山猫正用扳手给两米高的木板上螺丝,不咸不淡地回他:“有意见找哥提去!公司进入关键时期,上个季度的盈利又坐上行业龙头,虎视眈眈的人多着呢。庆功会是给基层员工开的,他们都是正经人,你要想吃饭,现在就可以去,没人拦你!”
康耀明在光秃秃的土地上跺了两跺:“老子哪里不正经了?你别得瑟!上回咱俩那一赌,你还没给老子钱呢,不提你就装傻是吧?快些掏钱,现在就掏!”
山猫也没看他,专注地把板子立在土里,说:“谁输了?上回我确实把她骗进车里,没顾上拍照留证据而已。我没问你要钱,你还好意思问我要?”
“没证据说什么都是白说!”康耀明哼哼,“有本事再赌一次,赌注加倍!”
山猫斗志昂扬:“赌就赌!”
彼时苏颜正在冻结的湖面上溜冰,环湖的柳树挂着冰条,像透亮的灯柱。她就在那些灯柱之间滑来滑去,有时候不留神,脑袋撞在冰条上,哗啦一声,整树的冰都掉下来,像碎了整箱的玻璃瓶,唏哩哗啦怪吓人的,她却笑得像个傻子一样。康耀明目睹这个场景,忍不住感叹:“这种级别的智商,居然有这等好命!”
苏颜的智商在最近一段时间急剧下降,虽然康耀明他们在这之前也并没有觉得她的智商有多高,比如她在车里和林佩佩打手机,说到照片的事,便叫林佩佩稍等,等她翻开手机里的照片给她发过去,于是开始满车厢到处找手机,一边惊恐地尖叫:“坏了!我的手机不见了!”
康耀明那一刻的眉毛皱得十分难看,碍于杨振在车里才不敢开口说什么,在心底早把她鄙视得不成样子。
而这一次,他和山猫赌的是,把她骗进男厕所。
湖面结冰,使原本宽阔的空地变得更加无垠,几十号人背对着湖边站成半圆,放眼望去,成排的大高个,威武雄壮。立成桩的木板上贴了环状纸,他们分左右开端,依次飞镖,中十环的有人喝彩,十环以外的被记载,留到晚上被罚酒。
这些人都是精英,跟着杨振好多年。今天到这里的确不是来训练的,找个噱头放松罢了。平常严谨惯了,私下放松起来其实都是普通青年,顷刻间笑闹声就遍布整片空地。
残阳如血,斜斜洒在冰面上,晃眼看过去,竟五光十色。苏颜坐在墙角边的小马扎上,掰着篮子里的葡萄往嘴里送,冰滑的果肉滑进喉咙,里外一阵凉,惊得人精神抖擞。她喜欢凑热闹,这等好事在杨振的管辖之下,基本是不可能发生,露营这个事是他手下一个搞策划的人提出来,原本杨振是否决的,但听说这样的活动有助于转变员工的观念,对逐步进入清白会很有帮助,加之她一脸期盼的表情,想了想就同意了。
她正吃得起劲,从墙的另一面传来两个人的对话,一人问:“昨天开会没见你,回G市了?”一人答:“没有。上个月老板在T大附近救了个女学生,安顿在小浮桥的新房子里,昨天轮到我值班,给人送吃的过去。”开始那人似楞了一会儿,笑道:“这是养上小的了?”后面那人说:“哪有不偷腥的鱼,何况咱老板还是头狮子。那女孩儿年纪小,长得那叫一个美,娇娇弱弱的,我看老板惯她也惯得厉害,疼得紧了,上下学都陪着去,比家里这个还用心。”
俩男人呵呵一笑,再没了声音。苏颜觉得自己似乎和小马扎一块被这冰天雪地给冻住了,你说明星模特他杨振看不上眼,她倒是十分相信的,可如果对象是个娇娇弱弱的女学生,她却是不能不信了,这男人的口味她太清楚。这是什么意思?她好不容易跨过心理防线原谅他,转身他就养上小的了?
她觉得心里有一团火,火苗子燃得劈里啪啦的响。矮墙尽头,山猫唰唰掏出十张票子,给刚才嚼舌根的人各分了一半,嘴里连声说谢谢。那两人心虚,擦着冷汗摆脱干系:“老大他们要是闹起别扭,你可不能把咱俩供出来啊!”山猫摆手:“他俩要是闹起来,最终收益的是你们,搞不好老大会来个事后加赏,你们就放心吧!”
赶走了那两个临时演员,山猫捏了捏拳头,给自己鼓了鼓劲,从容地向苏颜走过去。“嫂子……”苏颜抬头,脸色十分不好,问:“杨振在哪儿?”山猫面露难色:“那……振哥他、他……说是公司还有事,会晚一些过来。”苏颜愤怒中带着几分诧异:“你不是贴身跟着他的么,怎么他去处理公事,你却呆在这?”
山猫沉淀了一颗心,说:“他让我先过来,自己开车去了小浮桥,具体办什么事我也不清楚。”颤颤巍巍地观察苏颜的脸色,果然在听到小浮桥几个字之后变得雷云密布,她站起来,顺带拽翻了小竹篮里的葡萄,命令山猫:“你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