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振手臂血流不止,最后还是去了医院,康耀明扯开领带训苏颜:“你就不能不动用武力?振哥他再强悍那也是个人,谁经得起你这样折腾。”苏颜坐在蓝色塑胶椅子上,来回是穿白袍的医生和病人,她很无力的样子:“这回真不关我的事,是别人先撞上来。”康耀明咧了咧牙:“要不是你让他分心,哪能被撞上?昨晚大半夜的你吐他一身,今天这么早就出来,肯定又是一夜没睡,要我说你真比不上那孙小姐,看看你自己什么样!”苏颜火了,一脚踹上他的膝盖骨:“我哪比不上她了!”说着预备再加上一脚,康耀明堪堪躲过,像只蚂蚱跳来跳去,赶紧求饶:“说说而已嘛,看你小心眼的。”躲闪中瞄见空座上的请柬,月白的烫金封皮沾了几滴血,看上去别有风情,他拿在手里翻开来读,不由得露出很贱的笑容:“慈善晚会,谁给的这高雅玩意儿?”苏颜说:“猴四。”然后康耀明就不说话了,想了半天才想清楚的样子,将请柬朝原位摔回去:“这混账,到底想干嘛!”
说的是慈善晚会,不过是借捐钱的名义热络关系罢了。布景台上贴了几个楷体字,半圆弧的舞台只够站立五个人,台下倒是宽敞,宫廷式高背椅摆放错落有致,小盆栽像精致的队伍,一层层铺在厚实的红地毯上。猴四进场时携着一位女人,脸像狐狸,眼像蛇,笑起来时叫人想端着脸盆接她的下巴,这倒是和他的猥琐气质特别般配,他哈哈大笑几声,拍着手朝杨振走近:“久违久违,在哪里都能碰上,我们的缘分可不是一般深。”说着一手背甩在女人的胸上,“叫人啊,这是振哥,干掉老大独揽大权的扛把子,有机会多像振哥学学!”这话连苏颜都听出浓烈的火药味,那女人见惯风花雪月,也不怯场,媚笑着说了句振哥好。杨振淡笑着应付:“难得你在这小地方也能想到我,今晚这顿由我请。”猴四拍着他的肩,笑得豪气冲天,尔后身后有动静,却是两个西装革履的半百男人,猴四右拳捶在左手心,亲自走过去迎接:“廖副省长,有失远迎有失远迎!”
杨振闻言不由眉毛一挑,果然听见那位副省长毫不生疏地说:“大老远把我挖到这来,我倒要看看你小子想搞什么名堂。”又介绍旁边的人,“这位是指挥部总长。”猴四立即伸手套近乎,一口一句领导好的叫着,接着引荐杨振出来:“这是我兄弟,震速地产的大老板。”总长却最先笑着和他握手:“别来无恙啊,杨先生。”原来这位总长便是上回帮忙摆平鸽子林一事的高官,但他今天的到来却和杨振无关,他是和副省长来给慈善晚会致辞的,不过面对自己儿子的救命恩人,这热情总是要上来的。谈话间商贾名流也陆续进场,他们各自找了名牌坐下,开场舞的时候,副省长开了话题,问猴四:“电话里说叫我帮个忙,怎么这会儿却矜持了?”猴四翘起二郎腿,靠在椅子上笑:“建筑地的事儿啊,这地方近年来兴旅游业,鸽子林那片的房子特好卖。”他转头瞧了杨振一眼,“只可惜有人抢了先,地我是捞不着了,就盼着能入股包装赚点儿钱,可惜我面子不够大呀,这才把您老请来露个面不是。”
副省长笑着品了口茶:“哦?还有这事儿。是谁这么厉害,竟叫你扑了个空。”杨振没出声,说话的却是总长:“这事情我有参与,当初那块地是我叫人卖给杨先生,实在是不知道猴老板也有参与。”猴四依旧吊儿郎当的样子:“我就说了面子不够大么,入不了哥儿几个的眼。”那副省长笑眯眯,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这事情简单,你们不是兄弟吗,谁入股多谁就赚的多,明账明记,时机一到,只管分红就得了。”那总长见机也打圆场,把猴四想入股的事情说得云淡风轻。杨振很清楚,猴四这是找人来压自己,想入股的事情是假,想弄垮他的生意是真,他把鸽子林弄到手时,猴四还不知道这块地长什么样子,从G市一路跟到S城,这几年来杨振成了他最大的眼中钉,偏偏两家发展谋略不同,猴四吃准他有意漂白生意的念头,处处找麻烦想把他再拖进去。
眼下这人杨振不能得罪,前几年的案底还没消完,他一清二白的投资案才刚开始,如果起步就遇到这种麻烦,再清白的公司也会被冠上不清白的名头。于是他说:“不就是钱的事儿,有钱当然一起赚,我改天就叫人把合同给你送去。”猴四得逞,笑得惊天动地,还特地和杨振握手,要知道前两个月,他正正经经去公司找杨总面谈,他可是连续藏了两月都不露面,打蛇打七寸这招可真好用,也算这姓杨的识趣,分得清什么人能得罪,什么人不能得罪,猴四心底叫嚣,叫你狂!
苏颜坐在杨振旁边,明暗交替的灯光下能看见他轮廓分明的脸,当发现他盯着舞台的一双眼睛没有任何情绪时,她就知道这人是生气了,面上平静如水,内心波涛汹涌,她伸手刚想碰碰他,却发现这面无表情的人忽然露出笑意,再顺着他的目光抬头一看,婀娜多姿的孙明月就亭亭玉立地出现在面前。
孙明月很有礼貌,分别和几位领导招呼之后还独独跳过杨振和她打招呼,苏颜心里不爽,皮笑肉不笑地挤出一个既虚假又难看的笑容。“怎么过来也不跟我说一声?”这话是对杨振说的,有反应的却是另外几位。那位副省长呵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