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倩用筷子搅拌着锅里的面条,“你说啥?”好像意识到亚男的问话了,她点了点头。把火关小了些,才转身从风衣内口袋里掏出一卷图纸,拉开推拉门,递给了门边的亚男,“先睹为快吧!”
“彬彬,下午我们得去玉泉宾馆。如果把宾馆的内部装修工程承揽下来,可能就比较忙了,也许中午我就不回来吃饭了……要么你倒学校外面的饭馆订饭……一个人的饭很难做的,回妈妈家你又得挤车……”雷东看看表,“我得走了,李冰还在校门口等我呢,我就不收拾了……”他拿起皮包,起身就要走。
“那你就晚上也别回来了!”
“我回来不回来又有何意义?你知道不?你越这样我越痛苦,对于你,我雷东不是个好丈夫,你还不了解我嘛?我又能怎么样?有什么不可相信我的?一个‘废’男人……”
“放暑假,我再带你去看医生,我就不信老天没有长眼睛?”她从身后抱住了雷东,“我就说不放手!”手指交叉,抱得很紧很紧。
雷东一动不动,“什么是一个真正的男人?能够使自己心爱的女人幸福的男人才算是,而我……”他转身,抚摸着泪水已经沾湿了脸的彬彬,叹了口气,“都是我不好!”挣脱了她的手,朝门口走去。
身后是彬彬低柔的声音,“我从没有怪过你!”她一下扑到沙发上,抱着座垫哭了起来。
就听冰冷的金属的一声碰击声。
雷东头也没有回。
“怎么样?挺不错的吧?特别是这个吧台,太怪异了,我都没有想还有这样的效果,把大青石弄成高低错落的一堵墙,而平台来放酒……雷东还真有两下子,太浪漫啦!”亚倩靠在椅背,指着图纸,点评着。
亚男看来眼得意洋洋的亚倩,“那房子又不是你住,就等泼出的水,有什么可得意的?一厢情愿,姨夫和姨姨还像你一样浪漫?也不想想,你呀你,也太……”
“我都二十三了,选民证我早都拥有了,本来生活就应该有色彩,我爸听我的!”亚倩头一仰,从亚男手里夺过图纸,“没有眼光!”
“那有什么啊,好像你不知道电脑辅助设计一样,主要是靠软件,你前任姐夫不就是高软件开发的嘛,那才是高科技!”亚男望了眼窗外,“雨也小了,我看你下午还是去上班吧,别……”她站起身,伸了下腰。“你见过他媳妇啦?”
“别提了,好像就她喝过几天墨水一样,还挺傲气,也不看看自己的搓衣板……”亚倩故意双手一隆胸,“还是女人,第二特征都不明显,有什么可傲气的?雷东也真是的,太窝囊啦,让他媳妇……”她突然闭上了嘴巴。
已经走到卧室门口的亚男转过身,“怎么?”
“黑格尔曾说:恶是历史的动力。有位这样的媳妇,我想他的灵感也会慢慢枯竭的,我要当那自由引导法国的女神。”亚倩拿起一页设计稿振臂一挥,“前进!”
“别把自己当做救世主,萝卜,白菜,各有所爱,你不能看表面就去判断别人是否幸福,你看我……原先多少人羡慕,以为我也会出国,拿绿卡,而我没有,我知道自己的能量,而离婚才是我的明智之举,而你首先也应该明确你到底爱什么样的男人,哪一种男人是你最爱的,别追潮流而失去了自我,我知道你比我有优越的条件,‘围成’里的门是许多人都想进,但进哪一扇门一定要选好,有的门是不可进出的,有的是进去就出不来的,而有的门是你想进也进不去的……”说完此话,亚男才进了卧室。
亚倩望着亚男的背影,“姐,你也可以啊!你这一离婚,不也成了‘富姐’啦!”她拍了拍泛着冷光的大羊皮沙发,晃着身子,似乎是想朝着幸福再陷进去的点。
“我宁肯要充实的温馨的小屋,有老公,有孩子,我不想当那有几个臭钱的什么所谓‘富姐’,或者是什么‘富婆’,我还不老,谁又愿意松开那幸福的细绳呢?”亚男换好衣服,从卧室里走了出来。“让他出国就是一个大错,连刘晓庆都说她的观众在中国,没有想象陈冲,没有想张瑜,也没有像斯琴高娃,既然天要下雨,何必让雨淋湿自己,就拿把伞……”她在亚倩面前一个狐步,“怎么样,我才定做的?”
“又灰色,总有一丝淡淡的忧伤,显得你特憔悴,哪儿有点血色啊,好像没有休息好?”亚倩看着她。
“慢慢地你会了解到一个‘惜玉’的词,哎,开学半个月了,赢赢也没有给我打电话,也不知道学得怎么样?回回都是我在校门口,他姑姑接他,见了我就像我要把孩子抢走一样,那么地紧张……我都好久没有……”
“让他那么早上学干嘛?还是医生呢?什么叫拔苗助长?”又是习惯性地把嘴巴一撇。
“还是小时候可爱,记得有一回给他洗澡,手无意碰了他的眼睛,吓得我捧起他的小脸,宝贝,要是把你眼弄瞎了,可怎么办啊?妈妈就不活了。你猜他怎么说?”还没有等亚倩开口,亚男就迫不及待地说道:“妈妈,你得活,瞎了这只眼,还有另外一只眼!”眼里充满了泪水,亚男抹把泪,“真想儿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