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维拿起来,凝目一看,不禁一愣,书名是《演员的自我修养》,记忆也跟着清晰起来。
当初买这本书的原因还是周行驰的那部电影《喜剧之王》,当初大家都以为这书是星爷写的,于是张维就跟着起哄买了一本,但是买回来才发现,这书的作者叫斯坦尼斯拉夫斯基,人家是前苏联的艺术大师,和周行驰半毛钱关系也没有。
而正是这个时候,张维已经开始了北漂生涯,现在回想起来,有些记忆仍旧刻骨铭心。
一九九年他从一所末流艺术大专毕业,成为毕业就失业大军中的一员,为了心中的明星梦而买了一张通往京城的火车票,开始了北漂的生活。
从世纪之交的九九年到二零零零年,他一边在在京城电影学院旁听,一边在北影厂门口蹲活。
时间长了,他才发现这里并不像传言中的那么好,甚至是糟糕到了极点,才发现自己执意来这里有多么冒失。心态也由起初的踌躇满志变得患得患失。
依稀记得当年有人在网上发帖子说,来到这里就能跟剧组拍电影拍电视剧,认识大导演大明星云云,张维现在一想,全他妈?的是狗屁啊。
拍电影拍电视剧是不假,但顶多是给人家跑龙套,如果能和剧组里的副导演混好了,倒是能让你说一两句台词,但谁也不敢保证镜头会不会被导演剪掉,如果剪掉了,还上个屁电视?不过是多赚了几十块钱少挨几天饿罢了。
至于认识大导演大明星?那就更扯了,人家有身份的人谁来这鱼龙混杂的破地方?除非他大脑中病毒了。
或许当群众演员的时候,能偶尔作为大明星的陪衬,但是却绝对不会有近身接触的机会,最可悲的,心里那种骄傲和自行惭秽的感觉让自己不自觉的躲到远处。
因为没有身份地位,因为穷!
虽说二零零零年的时候群众演员拍一天戏起码能拿到五十块钱,比几年后要死要活累一天拿十几二十块钱的ri子好过点,这一年北影厂门口蹲活的人也没那么多,机会也比较大。但这年华语电影整体萎靡,再加上审核制度限制,这一年投拍的电影比往年少了近半数,北影厂门口能保证每天都接到活的人一个都没有。
娱乐圈各大势力盘根错节,草根们上升的空间实在有限,能够维持温饱算是不小的奇迹!
很多人都在半饥半饱状态。
而张维长相比较扑街,说话办事又不灵光,所以混的更惨。
他现在躺着的估计就是北影厂旁边十块钱一夜的集体宿舍,鱼龙混杂,条件要多差就有多差,而且第二天一大早就被老板赶走,他现在还记得其中一家旅店老板轻蔑的语气和尖酸刻薄的态度。
不过来北影厂的前几月起码能住上集体宿舍,张维记得自己最惨的时候应该是自己偶得一场病,然后连续在床上躺了几天,将兜里的钱花的一干二净,同时又赶上淡季,没有剧组开机,穷困潦倒的他只能去睡地下通道,肩膀和腿部的风湿病,就是那时候做下的。
随即,他一愣,目光落在ri历上,又摸了摸滚烫的额头,不会吧?那次的病就是重感冒,当初为了省钱而一直拖着,就越来越严重,最后反而花光了所有积蓄。
“这梦还真是巧啊,想不到赶上了自己人生的转折点。”
张维摇头笑了笑,忽然听到一阵嘀咕声,脚步声传来。
砰砰砰……
接着就是砸门声响起。
这梦还有配角出场啊?张维哑然失笑,大声道:“来了,来了。”
他坐在床上找了半天鞋,听见砸门声越来越重,索xing光着脚下地,猛的一股凉意从地下直刺脚心,张维一个激灵,他忙踮着脚赶过去开门。
“还不走,你看看这都几点了?”门刚开了一个缝,就听到不耐烦的声音,张维刚要回答,就听那人接着道:“再不走加钱啊。”
张维顿时眉头一皱,目光落在门那边伸过来的手表上,八点整,接着就见一个人挤进来。
来人是一个蓄着八字须的中年人,一见张维,他立即转了笑脸,道:“是张维啊,病好点没有?”
“孙哥!”张维猛的想起这么个人来,下意识的出口,随后应道:“还好,起码能下地给你开门。”然后从兜里掏出五十块钱,交给对方。
孙哥紧忙接过钱,笑的更深了,道:“不急不急,你先住着,改天一起算也行。”边说边找找零钱。
这孙户生虽说人有些刻薄,但是对自己还不错,张维一想,索xing也是做梦,就笑着说:“不用找了,这就当过几天的宿费,万一没钱了,也免得去睡大街。”
孙户生一愣,看了张维两眼,暗说自己以前怎么没觉得这小子笑起来很耐看,就像,就像坐在高级轿车里的有钱人,害得他不自觉低下头去不看对视,又暗自腹诽,这死榆木疙瘩得了一场病还开窍了?
他收好钱,摆手客气道:“哪能让你去睡大街啊,你还没吃饭吧?这感冒了,吃饭得应时啊,我这边正好煮了粥,你等着,我给你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