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重华!”商承弼再也忍不住,一掌向晋枢机劈下来,晋枢机早已是强弩之末,哪里能抵敌商承弼掌力,商承弼掌风一到,他便像一片轻飘飘的叶子,离了树就挡不住狂风,飘飘摇摇地跌在地上,犹是如此,却依然将于皇后拖倒在地,跌倒前的最后一刻,“驾骖,我要去了。求你,求你看在五年恩义,放了,放了我的人,好好——安葬。”
“重华!重华!”商承弼万没想到自己只是随意一掌竟能将他迫到如此地步,脑中全是他倒下前哀戚的目光,晋枢机身子尚未着地,他便一把将于皇后扒去一旁,跪倒在地上,“快,叫楚衣轻,叫楚衣轻!”于皇后向熹和夫人打了个眼色,对门外道,“还不去请太医来。”
“重华!重华!”商承弼将晋枢机裹在怀里,吻着他额头。
晋枢机哪里还能答应,只是软绵绵的一团,也不知是死是活。
熹和夫人咽下了半片惊慌,柔声道,“皇上,是不是将临渊侯抱去床上?”
“不!朕抱他去找楚衣轻,对,找楚衣轻!”商承弼几乎是魔怔了,抱起晋枢机就向外冲。身后侍监急急跟上,商承弼发足跃起,狂性大发,“怎么这么远,怎么这么远!重华,你撑着,你撑着!”他也不知晋枢机究竟能不能撑得住,便是登萍跨槛向楚衣轻住的停鸾阁疾奔。
楚衣轻身子素来不好,此刻已是中天月残,难得一日中有这么一个时刻睡得深些。可一听消息,便惊地起来,也来不及叫云泽,匆匆收拾了药箱,风一般地赶出去,他轻功卓绝,云泽如何能及,再后面赶得满头大汗,待到了玉挂湖,正碰上挟风而来的商承弼,商承弼走势极快,亏得楚衣轻步法精妙,否则便要撞将上去。
楚衣轻见商承弼怀中的晋枢机面色苍白如纸,两条腿荡在他手臂上便像是牵着线的风筝,一时也来不及责备,连忙接过去放在湖边一处大石上查看,湖上守持的太监也来不及换衣裳,连忙放了一艘宽展的船来,楚衣轻细细查看了晋枢机心脉,待看到腿骨时却摇了摇头。
“怎么样,怎么样!”商承弼急急追问。
云泽这时候才气喘吁吁地追过来。
楚衣轻没有任何回应,抱着晋枢机就上了船,商承弼眼睁睁地看着小舟吃水时压下了一侧的水面,涟漪一圈圈地荡开,心内便是一阵翻江倒海。楚衣轻轻功何等精妙,就算怀中抱着一个人登船也不该惊起如此深的水波,商承弼心头一凉,一把就将船头守护的侍卫抛下水去,云泽冲到岸边,被溅了一脸一头的水花。
“重华!重华没事吧!”商承弼轻轻抚着晋枢机闭上的眼睛。云泽用衣袖擦了擦脸,一低头却惊了一跳,“他、他为什么一定要站起来,这样勉强用功,非残了不可!”
商承弼只觉得从头冷到骨头里,他胸中百种的愤懑无从发泄,提起掌来待要一掌劈了云泽,却是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最后终于坐倒在地上,轻轻摸着晋枢机脸,“重华,你,你,你——”他胸中似是有千言万语,此刻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云泽大概也知道自己是刚捡了一条命回来,连忙帮楚衣轻拆晋枢机腿上的绷带,楚衣轻指尖真力凝聚,替他将错位的骨头复位,云泽便将草药在口里嚼烂了替他揉擦,商承弼此刻也回复了神智,不再逼问楚衣轻,学着云泽的样子将大把的草药塞进嘴里,替晋枢机擦着腿上的伤,其他书友正在看:。
“呃——!”如此三四次,晋枢机终于痛得醒了过来,第一眼看到的却是罩着幕离的楚衣轻。
“你睡觉的时候竟然也带着面纱吗?”这是他问的第一句话。
楚衣轻不能答,商承弼不知如何答,云泽又哪有说话的份。
“你不用担心,我还好。”这是他的第二句话,任何人都知道,是说给商承弼听的。
“重华——”他终于还是只叫了这一声。
晋枢机又是一声呻吟,商承弼瞪着楚衣轻,“你干什么!”
楚衣轻没有任何回应,只是又一次捏断了晋枢机的腿骨。
“他的骨头本来都快长好了,可是强自站起,逼得都移了位。我家公子必须要全部打断,再重新替他接上。”云泽解释道。
商承弼心中一痛,“全部打断?!”
云泽点头,“是。要不然,就算勉强扳过,以后都会跛的。”
咔咔两响,晋枢机痛得抽了过去。商承弼对楚衣轻吼道,“你轻一些!”
“这是没法子的,我家公子若是轻了,一下怎么能断,这样快,他还能少受些苦。”云泽继续擦草药。
商承弼扶起了晋枢机身子,轻轻吻着他眼睛,“重华,我的重华。”
“这个丫头,还不杀了,留着干什么!”熹和夫人五指已扣在花落脖子上。
“你要是想让皇上永远厌弃你,就杀了她吧。”于皇后冷冷道。
“皇上厌不厌弃我又有什么用,只要我哥哥还是戎几一族的族长,我这个夫人就永远不会变。”她的手并没有离开花落的脖子,就在几个时辰前,这个女子曾经也要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