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充满外国女人放荡迷乱的高呼,声音之大即使门扉紧闭仍不可遏制地从缝隙间逸散出来。
鲍丹华自然认得那声音,正是她几天前为公孙英伟电话预约的当红女模Amy,这法国妞成为公孙英伟女伴的时间并不长,才半个月,还处在尝鲜期。故公孙英伟对她很是纵容,出手更大方得令人乍舌。
例如Amy上一次收到的PEGUET腕表便是鲍丹华亲自挑选递送的,小小一块女士手表价值五十多万,只因为表带上镶了九百九十九颗施华王世奇水晶,那种闪亮程度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承受的,最起码鲍丹华在接触这块表的过程中全程都带着墨镜。
鲍丹华有时真怀疑这个Amy会不会有四分之一的吉普赛血统,公孙英伟的女伴中浪女不少,但她无疑是特别浪的一个,不然怎么会为她预定的五星级总统套房不待,大半夜跑到公司来找男人?怕是独守空闺,实在耐不住寂寞了吧!
鲍丹华静静地伫立在门外,连抬手敲门的动作都不曾变化过,整个场景就像是电影里按下了暂停键的特写画面,定格成一种异常诡异的视觉感。随后,压抑的灰白色从屏幕右上方如粘稠的腐蚀液般缓缓侵蚀着整张图像,将所有色彩无一例外地渲染成黑与白交替的空茫。
鲍丹华将头轻轻偏向一侧,僵硬的动作像极了断线的木偶。她回过身,茫然空洞的黑眸好似蒙上了一层又一层厚重的纱帐,自动将通往心灵深处的那条路隔绝。视线扫过之处,一束艳丽华美的“紫皇后”闯入她的眼眸。
那是刘伊娜的追求者今早派快递公司送来的紫玫瑰,因为刘伊娜患有严重的花粉过敏症,外加心有所属。所以连卡片也没看便直接丢给了鲍丹华处理,这是她们之间心照不宣的默契,这些年来,凡是刘伊娜收到的花大多都由鲍丹华接收,故没有几朵能落得善终的。
鲍丹华悄无声息地走回到自己的办公桌前,像受到某种神秘的蛊惑般伸手摘下一朵绽得正灿烂的紫色玫瑰,随后拈起一片花瓣,翘着兰花指将花瓣撕成一条一条的,撕完一瓣接着一瓣,一朵花全撕完后,又摘下另外一朵。
她机械地重复着撕花的动作,全神贯注,仿佛能从那简单而枯燥的动作中体会到莫大的乐趣。
强迫性心理疾病,就如同洁癖的洗手,出门前总要一遍又一遍地检查门窗是否锁好一样。是通过某种特定的怪异举止来发泄心中的压抑情绪。而她偏爱撕花,是否多少也带着些凄艳的美感。
鲍丹华不知道自己从何时开始患上了好几种心理疾病。如果说当年父母双亡事件无形中将她原本就脆弱得不堪一击的灵魂逼到了悬崖边缘,那公孙英伟离去时白得刺眼的背影和她站在飞机场围栏外十指紧扣着铁丝网,目送心爱之人乘坐的班机消失在天之彼端,则无疑像一只巨手将她彻彻底底推向了那个叫做“万劫不复”的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