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二十八日。
停战已经一天了,爪洼战场上的硝烟还没有消散。一团团硝烟从战车残骸身上,从烧焦的尸体身上冉冉升起,愁云惨淡,遮住了天空,遮住了地面,数万具血肉狼藉的尸体铺满了战场,置身其中,只要是一个正常的人,都会感到一阵浑身的震颤。清晨的阳光普照大地,却没有一道阳光能穿透这片愁云惨淡的战场,更没有哪一道阳光能驱散它那源自于人性深处的阴冷。
这段鲜血凝成的历史,必将永远载入爪洼的史册————如果爪洼还存在的话。
负手站在战场上,暗红浑浊的血水一直浸到脚踝,柳哲却浑不在意。他静静的看着战场。在这片战场,他以一个团阻击东瀛两个师团,打了足足四十八个小时。在这四十八个小时里,第三师团和第八师团发动了二十七次大规模进攻,最凶狠的一次是二十六日凌晨,第八师团整整一个旅团全压了上来,快速反应师像钢钉一样牢牢钉在阵地上,任凭东瀛军队怎么冲击,岿然不动。现在仗终于打完了,战场也变成了屠宰场,光是在他的视野内,就横卧着数千具东瀛士兵的尸体。这些尸体层层叠叠,有些被炮弹炸弹的灰尘掩埋,但昨晚下起了暴雨,埋进弹坑里的尸体又被冲了出来,数千具尸体默默的躺在一阵阵大雨中,浸进泥土里的鲜血与雨水混合,变成了血水,把尸体泡得肿胀发白。“尸山血海”这个成语在这个阳光灿烂的早晨得到了最恰当的诠释,竟是那样的阴森恐怖,令人不寒而栗。随军记者已经被吓呆了,一边拍照一边吐得两眼发黑,就算是在二战,如此恐怖的场面也不多见!
没有一个记者敢把话筒递到柳哲面前。有位记者煞有介事的发誓说,他在这位年轻的少将身上看到一层血红的杀气,红得刺眼,却又是那样的阴森冰冷,哪怕离他还有五十米,你都会感到寒意刺骨,血液为之凝固!柳哲深深的呼吸着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对他来说,这味道可比什么极品雪茄还要让人陶醉,堆积成山的尸体,四处横流的血河,让他很有几分成就感。这一仗打得过瘾,第八师团让第一集团军辗了个粉碎,第三师团被空中突击师、炎龙军团三个步兵旅、快速反应师等部围着撕咬不休,每一口下去都是鲜血淋流,到现在还能喘气的估计不会超过三千了。第六师团早就完蛋了,还搭上了他的老对手,船越秀夫中将!保守一点的估计,东瀛在这一战中阵亡士兵多达五万人,伤者不计其数,只有第五师团还没有被打残,龟缩在北加海岸市区里不敢出来,柳哲敢打保票,只要给他三天时间,他就能将北加海岸打成平地
,将第五师团炸个粉碎!可惜的是,要停战了,打不成了。接下来的任务就是修理爪洼猴子,唉,真没劲。
为什么要跟东瀛谈判呢?我们明明可以将他们全歼的!
柳哲有些遗憾,他渴望能取得一次彻底的胜利。不过也只能是想想罢了,古今中外,能有几场战争是彻底胜利的?战争为政治服务,而政治本身就充满妥协,有了妥协,就别想要什么彻底的胜利了。算了,第五师团,算你命大,别让大爷再在战场上撞到你们!
头顶传来隆隆震响,一架直升机从天而降,舱门打开,柳维平跳了下来,满面春风,一见面就给了柳哲一拳:“哥们,很高兴看到你还完完整整,没有哪里闹独立!”
柳哲淡淡一笑:“能要我的命的人还没生出来呢。对了,你怎么来了?”
柳维平说:“倭猪坚持要跟我们谈谈,我只好勉为其难的跑一趟了。”
柳哲指向远处那座清晰可见的城市:“就在那里谈?”
柳维平点头:“对,在北加海岸市区谈。”
柳哲瞅着他:“你就不怕被人家扣为人质?”
柳维平大笑:“他们敢?我再借他们几个胆子他们也不敢!走,跟我上飞机,你也是这次谈判的重要角色呢!”
柳哲耸耸肩,很干脆的上飞机,去欣赏一下倭军将领那种死了爹妈老婆又带着半生积蓄跟奸夫私奔了的表情,也不失为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嘛……
北加海岸市区爆炸连连,团团烟云冲天而起,一幢幢建筑在巨大的轰鸣声中轰然倒塌。憋着一肚子怒火没有地方发泄的东瀛士兵把这座城市当成了出气筒,用炸药摧毁一切华军可能用得着的基础设施,看哪里不顺眼,二话不说就往建筑物身上喂炸药,然后引爆,恨不得将整个北加海岸市从地图上挖掉!华国不是宣称南洋华人共和国的领土是从马都拉岛一直延伸到北加海岸吗?泗水、三宝龚我们是够不着了,但我们总可以将北加海岸炸平,把一片废墟留给华人,让这座城市成为华人共和国的负担吧?顺便将炸药和炮弹用掉,省得往回搬!
“在来的时候你就该想好怎么回去。”
北野政雄站在这座濒于毁灭的城市的中央,望着那冲天而起的烟尘火焰,苦笑。也许是觉得大局已定,犯不着再在北加海岸战场浪费士兵的鲜血,华军出人意料的同意停战,放这些残兵败将回东瀛,这真是天大的好事。但是要在数日之内将数万残兵败将和装备运回国,
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华军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