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勋派张既前往徐州,去游说陶商把甘氏嫁给自己做妾,在他想来,对方没什么拒绝的理由。讀蕶蕶尐說網讀蕶蕶尐說網读零零小说此前陶商把甘氏嫁给许耽为妻,是想拉拢丹扬兵,巩固自己的势力,可谁料想曹操召许耽入京,直接就把丹扬兵给吞了。当时是勋就想啊,我要是陶商,那就答应甘氏离婚的请求,再给她另找夫婿,也等于给自己另找帮手——曹氏、糜氏,甚至现在还不怎么出头但肯定前途远大的徐州豪门王氏,就都是不错的选择。
然而大概陶商仍然一定程度上寄希望于许耽,所以坚决反对甘氏夫妇离异,一直等到许耽上了董承的贼船,在政变中被砍了脑袋……陶商这就得赶紧给甘氏找下家不可,可是找谁呢?是勋派张既过去,就是告诉他,你别再多费思量啦,侍中是宏辅就是不错的选择。
是宏辅乃曹操的姻亲,又受过陶谦的恩惠,其兄仍然仕于徐州,他又一力促成了徐、兖合纵,陶刺史你要是有别的什么不轨的想法,那就算了,要是只想保全富贵,还有比是勋条件更好的妹夫吗?哦,理论上,可能会有,但问题是你若拒绝了是勋,就不怕他在曹操面前说你坏话?许耽本是你陶家之将,真要特意牵连起来,你们兄弟跑得了吗?
所以张既张德容虽然不算能言善辩之士,可是只要把这些显而易见的道理一摆,陶孟章那肯定把甘氏毕恭毕敬地双手奉上啊。果然是勋见张既回来,急不可待地就问他:“如何?”张既从袖子里抽出块牍版,笑着递上去:“幸不辱命。”
是勋接过牍版。走开两步。就着门廊上的火把细细一瞧。不禁喜上眉梢:“陶孟章知事者也。”原来这就是嫁妹、纳妾的契约,张既为中人,跟陶商两个,已经全都签上名啦。
是勋得意洋洋,谢过了张既,就揣着这份契约奔了后堂。可是走着走着,他的脚步不禁逐渐放慢下来——啊呀,要过最艰难的那一关啦。这事儿可怎么跟曹淼说呢?
思来想去,丑媳妇难免见公婆,咱还是实话实说吧。于是当晚入寝之前,他屏退仆役,直接就把契约给掏出来了:“因许耽之事,徐州陶孟章恐启曹公之疑也,乃将此物献来。”
曹淼接过牍版来一瞧,脸色不禁就变了——她最近按是勋的要求读了不少书,学问虽然没啥长进,基本的文字就识得差不离了。再不是昔年那种半文盲状态啦——抬起头来瞟一眼是勋,撇嘴冷笑道:“夫君动手却快!”
是勋竭力压抑内心的紧张。板一张正直无私的面孔给老婆看:“是何言欤?吾本无此意,乃陶商自作主张也。”
曹淼质问道:“既如此,如何是张德容为中人?难道不是夫君命他前去游说陶商,奉献甘氏的么?”是勋随口编瞎话:“许耽授首,吾恐陶商心怀疑虑,徐州不稳,故遣德容往安抚之,并言已将甘氏赦出。陶商恐受牵累,故而乃将甘氏许我——夫人勿多生疑。”反正他早就叮嘱过张既了,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加上多一个陶商知,绝对不可外泄。
曹淼盯着是勋的面孔,瞧了好半天,是勋心理素质相当过关,直视妻子的双瞳,强忍住了,绝不闪缩。曹淼本能地意识到老公在撒谎,但这谎撒得究竟有多大,是有预谋呢还是只想顺水推舟,却始终瞧不大出来,最终只得质问道:“然则夫君便要纳甘氏为妾了?”
是勋的内心是翻江倒海啊,但是表面上绝不显露出来——就差临门一脚了,咱可不能跟未来的国足似的瞬间疲软——仍然板着面孔答道:“孟章既有此意,势不可绝也。若绝之,则其必疑,徐州必乱。故州牧陶公有恩于我,亦汝家之先君也,若陶氏因而族灭,心又何忍?况若遣回甘氏,则陶孟章必怨,甘氏之结局,真不忍言也。”
曹淼仍然狠狠地盯着他,一字一顿地问道:“夫君休说这些大道理,但问本心,可欲得甘氏否?”
是勋心说坏了,我又不是面对曹操,不是面对荀彧,跟个女人分析得那么清楚干嘛?恐怕会越描越黑啊!眼神不自禁地就是一斜,气势立沮:“甘氏于我家有恩,岂忍背之……于我为妾,好过再落入许耽之流武夫家中……”
跟女人讲道理是没用的,你得打感情牌。
曹淼这些天跟甘氏相处得不错,偶尔也会想想甘氏的前途,自己是不是能够出上力,帮忙她安排一下。想来想去,要么择许中俊彦更嫁之,但作为许耽之妻,有没有人敢要,这还是个问题哪。似乎她最好的归宿,就是跟自己共侍一夫,做是勋的侍妾,但是……
哪个女人会愿意跟别的女人分享老公呢?会希望老公妻妾成群呢?
这要是搁在两千年后,就曹淼这种独立而强横的性格,当场就得罚老公跪了主板,然后抄起个什么家伙来把甘氏赶出门去。但这是在汉代,士人三妻四妾本是常态,是时流,曹淼出身于一个传统的士人家庭,自然不可能过于鲜明地加以反对——再者说了,她老爹也是纳过妾的呀。而且真要说起独立和强横来,曹淼在这时代确实是佼佼者,放到两千年后,那就根本不够瞧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