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赛儿和黄啸云一经冲出嘉兴府,回眸一看,后边已无追兵,便放缓速度,信步由缰,漫无目的地沿大道前行。黄啸云坐在马后,对唐赛儿的武功胆识敬佩不已,他将剑还给对方,感慨道:唐兄,今天要不是有你,只怕现在我已粉身碎骨。
唐赛儿回头一笑,道:此事由我任xing引起,使你在嘉兴呆不下去,你不怨我么?
黄啸云真诚地道:其实,要是你不进那家酒馆,我也会出手斗一斗嘉兴四鼠的,只不过在下武功低微,不是他们的对手。于是,他便将在酒馆听到嘉兴四鼠议论的事说了一遍。
唐赛儿感慨道:看来你我都一样的嫉恶如仇。
黄啸云道:是啊,不过我比起你来,差得太多。
唐赛儿摇首道:黄兄不必太谦。
黄啸云由衷道:我真没有想到你的武功会如此高深,本来我对你救我的事还半信半疑哩。
什么?唐赛儿眉头一皱,开玩笑道:你不相信我真的有那能力?
黄啸云脸一红,道:谁叫你这么年轻呢?
哼!有志不在年高嘛。你这个人哪也不想一想,若我武功不行,能ziyou进出宫中吗?又怎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救你出城呢?唐赛儿有点生气了。
黄啸云低头一想,对方说得也对,不由得歉然道:请原谅在下的冒昧。
唐赛儿苦笑了一下道:没什么。
此时已过晌午,离嘉兴府少说也有百十里远近了。只见远处官道边旌旗招展,稍近一点,更见一面青布酒招在树林里迎风飘动,两人一见,心花怒放,唐赛儿一抖缰绳,直奔酒招而去。待他们来到酒招附近,果然在树林子里隐着一座二层楼的酒肆。马未止蹄,店小二早已满面堆笑地迎了出来。
二位客官,请!边说边接过唐赛儿递过去的缰绳。黄啸云飘眼见酒楼下坐了不少人,显得十分喧闹,正待找副座头,这时唐赛儿一拉他的手,道:到楼上看看。
楼上空无一人,却布置得甚是雅致,窗明几净。推开窗子,可见蜿蜒曲折的官道及高耸入云的青山雾岭,景se端的佳丽。两人坐了下来,随便点了二三样晕菜,虽然肚中早已饥肠辘辘,但由于早晨的撕杀和半ri的奔波使他俩早已乏极了,只恨不能寻个处所躺下来,哪里还有味口吃菜。黄啸云只是胡乱地夹几块肉,吃了一点酒,而唐赛儿却是滴酒未进,只是挑些jing菜吃几口罢了。
这时在他们的来路上出现了一对腰佩长刀,鱼鳞绑腿,脚登搬尖洒鞋,头戴马连坡大草帽,一袭劲装疾服,身骑高头骏马的年轻人。就见他们也在这座酒楼前下马,接着也来到楼上。黄啸云从对方骑马、下马,以及上楼的脚步声中,发觉对方的武功竟然都很高,不免心中诧异。这两人的年龄看来也只在二十五岁上下,神态机jing,不像一般的武师或占山为王的绿林豪客。对方见楼上已有一对年轻人坐着,一点也不觉意外,也找了个靠窗的桌子坐下,两人要了十几样菜,二葫芦酒,一齐狂饮大啖起来。
对方酒过三巡之后,其中一位个头矮小,头围大大超过比例的手持酒壶和酒盅过来向黄、唐二人敬酒。黄啸云却不过情面,举杯勉强碰了一下嘴唇,而唐赛儿却是端坐不动,一副衿持的样子。对方亦不勉强他们饮酒,他用手一指同来的瘦高个子、左眼角下有粒黑痣的年轻人介绍道:这是我们老大,姓时名台,人称千手金刚。
唐赛儿一听介绍,不禁扑哧一笑。对方一愣,忙问为什么。唐赛儿待自己笑完了,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从来只听说有个千手观音,可没听说过还有个千手金刚,想必你这个老大是个雌的吧?说完又笑。对方给弄得极尴尬,名唤时台的亦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只是不便发作。
黄啸云见此情形,责备地看了唐赛儿一眼,忙一拱手站了起来,致歉道:两位兄台请不要见怪,舍友生xing好谑,只是开个玩笑。
对方干咳一声,道:不妨事的。令友这般开朗洒脱正是难得的英雄本se。接着他自报家门:在下姓潘名康。他犹豫了一下,终于没有将自己的绰号道出来。不知两位兄台高姓大名?
黄啸云接口道:在下姓黄,舍友姓唐,跟你们一样,是异姓兄弟。只不过我们不是武林中人,没你们那样有名。
哪里,哪里。两位兄台见笑了。名唤潘康的道:依在下看,两位兄台才真正是藏龙卧虎之辈,我们只怕还高攀不上。
黄啸云心中一惊,不知对方的话有何用意。这时唐赛儿敛容道:我等只是山野儒生,不足挂齿,哪里及两位英雄于万一!
千手金刚时台哈哈大笑,手持酒杯也走了过来。如此倒应了一句‘惺惺相惜’的老话。兄弟觉得两位兄台丰神俊朗,非一般庸儒可同ri而语,竟生相见恨晚之意。两位兄台如若不嫌弃我们粗人,我倒希望咱们两桌并一桌,大家一醉方休。
黄啸云婉辞道:在下还有要事,不可担搁,容改ri再聚如何?潘康力劝道:在家靠父母,出外靠朋友,咱们江湖中人从来四海为家,今朝有酒今朝醉,两位兄台也不必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