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兵营的生活,如果让安小楼用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枯燥,再找一个词来形容,那就是累。枯燥加疲劳,就构成了头三天的所有生活。如果说还有比这样的生活更糟糕的生活的话,那么就是外带一个邪门加变态的教练官了。
当然,在大夏,训练新兵的军官是不叫教官的,他们叫新军教头。每个做教头的,当年都曾经做过新兵;每个做过新兵的,当年都曾经遇到过一个类似的教头。谁也不知道究竟是先有变态的教头,还是先有被变态教头训的新兵,这似乎就跟鸡生蛋还是蛋生鸡一样的扯淡逻辑。
话说安小楼所在的这个新兵营的教头名叫王茂生,名字很普通,就跟以前在山塘街街口豆腐店的老板一个名,可这个王茂生可不是那个老实巴交的豆腐店老板,这个人,个头不高,也就一米六,无论是哪个时空哪个世界,都算是矮个男人了。可就这样一个个矮人瘦的男人,却是新兵营的全体新兵的噩梦。
王教头的左额角上,有一道尾指长的伤疤,伤疤穿过眉眼,从额角一直到达鼻梁骨,这伤疤横在他脸上已经够恐怖了,可是还有比这更恐怖的,那就是他的做派。
听小胖(安小楼给张泽生取了个外号叫小胖)说,在军训的第一天,王教头给大家训话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一段话:既然到了我手里,你们就要有个准备,一千个人当中,能有一百个完完整整的走出去,堂堂正正的成为我们燕家军的兵就不错了。剩下的……当时小胖眦眉瞪眼,学那王教头的样子对安小楼粗声粗气的说着。
他这么说的啊?那剩下的九百个人他打算怎么处理啊?安小楼嘴里叼着一根草,笑眯眯的问道,同时心里也非常鄙视那王教头,你说你好赖也是一个大老爷们了,咋老这么吓唬孩子呢?不过这三天下来,安小楼也感觉到了,那人的训练强度,确实不是人能扛下来的,就算安小楼这样的壮年男子,几天下来,小腿粗子也粗了一圈,浮肿一片,更何况是那些小娃娃们了。几天晚上,每天安小楼都睡不安稳,为啥?因为百十来个人睡一个帐篷,睡梦里安小楼老听到那些孩子们呻吟的声音此起彼伏,那都是白天给累的。
这个?那个张泽生一愣,喃喃说道,这个我倒不知道了。
局势紧张,所以原本应该是三年的军训,就被压缩至一个月,因此每天都训练量都很大。这一天,刺茅的训练就结束了,换成对打,啥是对打?一千来个新兵蛋·子,分成两伙,各持钢刀木盾,对砍对杀,而且那刀还都是开了刃的,半天下来,几乎所有的孩子身上都挂了彩,小胖尤为严重,胳膊上胸口,额头,到处都是血痕子,虽然不深也不严重,但是在这大热天的,弄这么一身伤,汗再流淌下来换谁都受不住。
安小楼倒还好了,到底是成年人了,虽然以前没吃过苦头,但是几天下来,习惯以后,倒也还吃得消,只是看着那些小孩子们被训导跟狗一样,心里就有些不太舒服,但他也知道,自己只身入军营,无依无靠的,凡事都要多想两遍再做,燕王?那有点不太靠谱。
安小楼忍了,可这一天下午,他实在是忍无可忍了,为啥?那个叫做王教头居然唆使几个他看得上眼的新兵,去欺负小胖子张泽生。
事情的缘由是这个样子的。
当天上午的训练中,王茂生便已经物色出了几个贴己的弟子。王茂生的这点小心思,安小楼懂。不管是在什么地方,总是有些人喜欢拉帮结派的,就算在大名鼎鼎的燕家军,也一样逃脱不了这个俗套,王茂生就是个例子。
这王茂生在训练当中,看中了三个弟子。其实也就是三个新兵蛋·子,但是这三个少年特别的会溜须拍马,而且似乎身手也确乎要矫健一些,灵范一些,常在训练休息的间歇帮王茂生端茶递水,捶背溜须的,也因此便得了他的喜欢,在训练的时候,被编在一组,专门站在那阴凉处。
这一天天气是特别的闷热,毒辣辣的日头从早晨起来就没歇过班,一直尽忠职守的悬挂在天上,炙烤着大地上的一切生灵。在这天地训练当中,小胖子张泽生就有点受不住了。你道为啥?他一个小康门户的儿子,从小也算是娇生惯养的,那也是细皮嫩肉的小东家,再加上本身体重又在那里,有多重呢?安小楼曾经目测了一下,以那小子一米六五左右的身高,估计体重比身高也少不了几个数字。体重如此,自然也就受不住太大的训练量,因此中午的时候,张泽生就有点脸色苍白,冷汗直冒,连走道儿都有点摇摇晃晃的感觉了,安小楼估摸着他可能是中暑了,因此中午吃过饭,便特地寻了一处僻静阴凉的地方让张泽生躺下休息一下。
其实诺大的军营,哪里会有许多的阴凉呢?安小楼和张泽生需要,同样旁的人也需要,但是大家大多数都是穷苦人家的孩子,秉性都是纯良的,当听安小楼说了张泽生的身体情况后,也都各自离开,重新寻找了,但是不多时,又来了仨人,他们却对安小楼的理由有些不屑一顾了,这仨人便是王茂生在新兵营比较喜欢的那三个,分别叫叶松、秋虾皮和耿全勇。
安小楼这刚打发走一波孩子,阴凉地实在太小了,连安小楼都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