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个身穿并不太合体的军装,带着一顶过大帽子的娃娃兵径直穿过帐篷,走到特意躲在僻静角落乘凉的安小楼跟前,他腰间明晃晃的挂着一把军刀,可是羡煞安小楼了。
那娃娃兵走过来,啥都不做,就盯着高自己一个头的安小楼死看,直把安小楼看的心里发毛。
我说小兄弟,你有毛病啊?还是看我长得帅?别急,虽然你现在还没发育起来,但是还是有一定的成长空间的。安小楼安慰他,顺便打算从那娃娃兵身边挤出去,跟他呆在一起,安小楼心里觉得有点不踏实。
就在他俩擦肩而过的时候,那娃娃兵却忽地伸手扯住了安小楼的右手手腕,这孩子看起来身子骨很弱,但是手里的力气可是不小,直把安小楼给捏的龇牙咧嘴叫唤连天。
唉!痛痛痛!快撒手,干嘛你?安小楼用力的甩着胳膊,想要从那娃娃兵手里挣脱开来。
你还知道痛?那娃娃兵冷冷说道。
就是这一句话,让安小楼心头大吃一惊,你道为啥?这声音耳熟啊,太耳熟了!这不是玉玲珑的声音吗?安小楼慌忙仔细的打量这娃娃兵,从头到脚,连那双葱白的手都没放过。
你……安小楼吃惊的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他低头,抬手,试探着想要掀开那娃娃兵的帽子,却被那人啪的将手拍开。
不是我还能是谁?哦,当然了,我们的安先生这一路上红颜知己可不少的,肯定是记不得我是哪个了。玉玲珑冷笑道。
得,不需要再确认了,这世上能如这般对安小楼冷嘲热讽的,那就俩妞,一个是玉玲珑,另一个是小月,可是小月远在苏州,又一直陪在谢如烟身边,不可能来到这里的,她更没那么大的力气。
安小楼现在只管瞅着玉玲珑嘿嘿傻笑,异地他乡,遇到故知,这是人生的一大乐事不是么?
十分钟后,安小楼带着谢如烟七拐八拐,拐到了军营用作灶房的帐篷前,很是大方的从筐里拿出几根黄瓜,就随手在他胸口的衣服上擦了擦,递给玉玲珑:呐,吃吧,这天儿,太燥的慌。吃根黄瓜既解渴又解暑还有营养,你不晓得,我们老家那些姑娘们成天介为了能达成你这样的身材,只吃黄瓜不吃肉呢。
现在正是午休时分,伙食营的兄弟们都躲在阴凉处吹牛侃大山或者悄悄的赌上那么两把,军营里的生活枯燥的能让男人生出蛋来,大家平时的乐子就是在将领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小赌两把,或者互相天南海北的胡扯蛋,也正因如此,此刻这帐篷里才空无一人。
玉玲珑接过黄瓜,可没念着安小楼的好儿,她似乎有一肚子的怨气想要冲安小楼撒,数日来,她晓行夜宿追踪他的下落,那颗心基本上就没有放在肚子里过,一直都是吊在嗓子眼儿的,眼前见了真人,她一时间又是惊喜,又是气恼,心头的感觉万分繁杂,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了。
安小楼见玉玲珑接过黄瓜,也兀自从盆里拿过一个西红柿,这年月的西红柿,绝对是正宗的绿色食品,既没有乙烯催熟,也不是大棚作物,那都是农人一瓢水一担肥种出来的,那个酸酸甜甜的滋味,吃到嘴里才晓得爽快,安小楼吃着吃着就叹气了,他想起远在老家的爹妈,这要是能快递点新鲜瓜果回去给他们尝尝多好啊。
想那些都是白搭,安小楼又叹了口气,他这边接二连三的叹气,那边玉玲珑望着他就又来气了,恨不能上去捶他两拳解恨:你倒是跟我说说看,你怎么混到这里来了?玉玲珑气势汹汹的问道。
唉,说起这茬,你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安小楼好奇的问道,同时心里也做了数种猜测,要么玉玲珑跟燕王接上头了?还是她当真一路追踪而至?如果是后者,那可就太感人了,安小楼这些日子也学的皮实了,他心里在想,如果玉玲珑真是为了我的下落千里相救,我是该以身相许呢?还是该以身相许?
我?我便是为寻你这冤家而来。玉玲珑手里握着那根黄瓜,却没有吃的意思,她如今已经把帽子脱下,安小楼看到她的乌发丝丝被汗水粘连在额头上,这大热天的,一个女儿家女扮男装混进兵营着实是不容易啊,也不知古代那花木兰在军营几年是怎么过的。
你在想些什么?玉玲珑见安小楼痴傻痴傻的看着自己,心头不由得又有些恼怒,又有些疼惜,因为很明显的,经过这段时间的折腾,安小楼明显的……明显的……玉玲珑想给安小楼找个过的不好的借口,可是她却发现人家既没有变黑,也没有变瘦,养的白胖白胖的跟个肥贼一样,她回想起自己这一路来吃的苦头,心头又有些恼怒了。
我在想啊,我们家乡很久很久之前有个姑娘替父从军,最后在军营里嫁了个将军,嘿嘿,你眼下这打扮就挺合适的。安小楼嘿嘿的笑着,他与玉玲珑从最开始苏州河畔的相遇,到后来被迫被保护,再到现在,一路走来,已经成了那种好像是铁哥们一样的感情,有许多时候,安小楼会不自觉的想到玉玲珑,比如他结婚的时候,比如他成了拜火教阿胡拉的时候,再比如他跟七儿成亲的时候……渐渐的,安小楼发现似乎他的人生中若少了玉玲珑,很多事都转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