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军,在安小楼心里是一个及其陌生遥远的字眼,他压根就没想到有一天这个词会跟他联系起来,而且还是那么的突然。
孟栓柱带着安小楼来到从军报名的地方,那是一处地形开阔的校场,平时用来训练,征兵的时候便拿来搭台子。孟栓柱指着木台子上那个五大三粗正挽着袖子大声呵斥下面的人排队的那个军官对安小楼说道:表兄,那位便是我在军中的把兄弟,姓鲁,名之森,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一会我便把您交给他了,我想他会好好的对待您的。
鲁智深?鲁之森?安小楼禁不住愣了一下,接着就笑了起来,那孟栓柱深深看了安小楼一眼,目光中带着一丝不悦,似乎是觉得安小楼有些看不起他这个好兄弟,遂道:表兄,莫要看我那鲁兄弟长得其貌不扬,他的力气在我们燕家军是出了名的大,以后你便会知道了。
你误会了,我只是觉得他的名字很有趣,很像我认识的一个人。安小楼心里说,只是我认识鲁智深,鲁智深不认识我而已。
不知为什么,这里的人似乎都特别喜欢参军,否则为何会有那么多少年争先恐后的要挤上台去呢?安小楼仰脖看着,反正前面还有许多人,他恰好可以趁机调节一下心态,从此以后,就有军规铁律的束缚了,那样的日子肯定不好过,他心里想。
表兄,是否觉得吃惊?孟栓柱看出了安小楼心头的疑惑,不禁说道,能够投军到燕家军,几乎是北方所有男儿最大的心愿,在长江以北,提起燕王燕家军的名号,那是响当当的。
哦?有这么神奇?安小楼随口问道,却不料他的这随口一说,让那少年黝黑的肤色顿时掺杂了几许鲜红,他的脸色顿时是酱色了。
您怎么可以不知道呢?您以后是……孟栓柱愤愤道,安小楼还注意到他的拳头已然握紧,只是忍了几忍,又松开了。
别误会,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安小楼看出来了,燕王在这孩子心里,那就是神一样的存在,否则也不至于别人不知道燕家军名号响他就面红耳赤要跟人干仗吧。
柱子,我问你个事。安小楼将注意力从那台子上的鲁之森转移到了身旁的孟栓柱身上,他正色问道,你怎么敢这样跟一个小王爷说话呢,难道不怕我报复你么?这是安小楼好奇的,从刚刚在龙潭阁见到这个黑脸少年时一直就好奇到现在。
孟栓柱的脸色微微有了变化,他顿了顿,回答道:虽然您是……但是将军吩咐过了,在军中,您就是跟万千燕家军兄弟一样的身份,没有任何特殊,末将临去前,他老人家一再的嘱咐我,万不可把你当作……看待……
所以他就这样对自己,安小楼心头释然,这孩子真的是燕王的铁杆粉丝,人家说什么就是什么,幸亏安小楼真的不是燕王的儿子,若他真的是,又或者换个旁的人,只怕这小子倒霉的日子就不远了。不过对于这个孟栓柱,安小楼倒是很欣赏的,虽然相识不久,但是可以看得出,这是个耿直的孩子,也许军队里的人,都是这样耿直的?安小楼禁不住又联想起来。
从早晨没吃饭出门,一直排队到半下午,太阳烤到西墙上了,安小楼还没等到叫他的号,他不禁奇怪的问身旁一直傻乎乎陪着他也不曾去吃喝的孟栓柱:我说柱子,你不是跟那个鲁之森是好兄弟么?他都不许你加个塞儿?
加个塞儿?孟栓柱一愣,很明显他还不习惯安小楼说话的方式。
就是插队,就是走后门,就是你先领我上去,说老实话,我饿的不行了,你若把小王爷饿死了没关系,你若把表哥饿死了,回去怎么跟你舅舅交代?安小楼笑道。
孟栓柱脸上又浮现出酱色来,很明显,这孩子太实在,根本就没考虑到这一点,他尽是想着燕王当初嘱咐他的事情来,要好好的跟着小王爷,别让他走丢了出岔子了。
那我们……孟栓柱为难的搔搔头脑勺,抬头看了看那边的队伍,似乎这报名从军的,不只有几百人,上千号人都有了,鲁大哥是不会喜欢我们加塞的,我们军中纪律严明……
得,那我们先去找地方吃饭,吃饱喝足再来排队,要这么排下去,只怕老子还没来得及上沙场马革裹尸,就先成饿死鬼了。安小楼无力的挥了挥手,他这人就是这样,一旦饿慌了,便浑身软嗒嗒一点力气和精神都没有了。
那好吧。孟栓柱想了想,又看了看前面的队伍,似乎觉得安小楼说的有道理,终于是点头答应了,于是这两个人穿街过巷,胡乱找了个小饭馆吃了一顿,这一顿是安小楼请的,点了满满一桌子菜,起初孟栓柱还不好意思,后来安小楼也不管他了,兀自埋头吃着,慢慢地,孟栓柱也拿起筷子,两个人一起吃起来,不多时,两人的吃相就都不那么能入眼了。
这一顿晚餐,从日头西斜一直吃到了快要傍晚,他们两个拍着鼓鼓的肚皮出了馆子,腆着肚子往校场走去。他们吃了一顿饭的功夫,这人还是不见少。
燕家军,当真有那么厉害么?安小楼一边剔牙,一边问孟栓柱。
孟栓柱白了安小楼一眼,似乎对他的质疑十分不满,但是又碍于安小楼的身份,他也不好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