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风习习,吹拂着史云龙家的这个小花厅。这个小小的花厅里,此刻正群情激愤着,众口一词,直指堂前站着的万涛。
史云龙不说话,他是在思量究竟要怎样处置万涛才是最妥当的,怎样办他才能让那个八叔说不出他的不是来。
帮主,按照我们的帮规,对兄弟下黑手者,杀无赦!虽然安先生不是我们漕帮的人,但却是我们漕帮的女婿,跟兄弟有什么区别?更何况他如此苦熬苦作的帮我们教孩子,不冲别的,就单这份恩情就足够我们为他两肋插刀了!有人提议道。说老实话,这人的这番话语,倒不是安小楼安排出来的,足足实实的把他给感动了一把。
对!这杂碎今天能够对安先生下手,谁能保证明天他不对别人下手?帮主,万涛若是不除,我等请辞!更有人开始逼迫史云龙做决定,在场的除了万涛之外,都是史云龙多年的左膀右臂,一起出生入死的好兄弟,甚至还有几个是他从小一起穿开裆裤长大的发小,这样的交情,使得他们自认为有足够的资格来逼史云龙做一件他自己本来也想做的事。
万涛有些站不住了,他的脸色由铁青转为死灰色,对于万涛来说,他此刻的心情是极为复杂的,但是如果仔细的观察下来,似乎他的心思又是很显而易见的,他在恐惧着,恐惧死亡,还有别的什么,他似乎看到八叔那张愠怒的脸,以及自己凄惨的下场。
八叔派他来,是辅佐史云龙治理漕帮的,可是八叔在派他来的时候,却没有说过他可以在漕帮恣意妄为,一直以来,除了极少数的时候,万涛都在八叔和史云龙之间做着桥梁,他也无数次的籍由桥梁身份,从中捞到了不少不为人知的好处,如今事情马上就要暴露了,到时候,他会死的很难看。
万堂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史云龙沉声问道,这两个人可是你的亲信手足,他们对你不可谓不忠,向来都是你说一他们不二你说往东他们不敢往西的,今天这样的人证物证都在,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万涛咬着牙,皱着眉,他向史云龙所坐之处走了两步,立刻就有两个漕帮弟子上前挡在了史云龙前面,大家都知道狗急跳墙的道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更何况眼前这个跟死人没区别的万涛呢。
帮主!万涛忽然噗通一生跪倒在地,他从未这样对史云龙卑躬屈膝过,这一跪,可把史云龙心里给美坏了,那种受用,不是语言文字可以描述的,万涛做了不当作的事,一切都是我的错,但求帮主能够宽待于我,万某日后定当结草衔环,赤胆相报。
虽然史云龙心里十分受用,但是他面上却做出了一副沉痛的表情,他叹了一口气后,语重心长的说道:万堂主啊,你让我该如何处置你是好呢?我们也有七八年的交情了,你对漕帮的贡献大家也都看在了眼里,可是万堂主啊,你这些年的所作所为,大家也都看着呢!
是,帮主!一切罪责我万涛一力承担,但求免死,但求能够继续留在漕帮。万涛跪在地上,他的双手将青石板的地面牢牢抓住,死和被驱逐都是万涛所恐惧的。
史云龙听到万涛这话,眉头皱起老高,他为难的叹口气说道:国有国法,帮有帮规,我虽然是一帮之主,但是漕帮却是大家的,你做的这件事,要怎么处置,得听大家伙的意见。说完史云龙闭其言,仰在椅背上,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史云龙当然不会对万涛痛心疾首,这一点大家都知道,既然是这样明显的事,也就有人乐的做个顺水人情,合情又合理的事,不做的是傻瓜。
帮主,此事决不能姑息,属下建议依照帮规处置!有人说道。
不错,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古都是这样,我们虽是江湖儿女,更应该快意恩仇,一切还请帮主快快定夺!
万涛跪在那里,他有些绝望了,但是心里也把这些背后捅刀子的人一个个的记了下来,暗暗发狠若是今日不死,他日必定要加倍让这些人来偿还。不过发狠终究不过是发狠,他今天确是是知道自己大难临头了。
嗯!史云龙从鼻子里嗯了一声,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拿手指敲打着桌面,沉吟道,关于这件事,既然大家都已经这样决定了,我身为一帮之主,当然就不能袒护属下了,否则以后还有什么颜面做你们的帮主呢?
帮主英明!
这样吧,万堂主,你既然伤了安先生,这首要的一件事,便是向他请罪,你得先求得他的原谅才是啊。史云龙望着万涛说道,他的口吻变得轻柔了许多,让万涛恍惚间有了个错觉,他似乎以为事情这样便可以结束了。
是是,属下请罪,请罪!万涛说着,站了起来,走到安小楼的身边,长身一揖,口中说道:安先生,万某人思虑不周,行事过激,让你受苦了,我在这里向你赔不是,还请原谅则个。
安小楼一直都在冷眼旁观,他看着花厅里发生的一切,心里感到畅快无比,如今这个平日里不可一世的万涛竟然向自己作揖赔礼了,他心里便舒服了一半,但是也仅仅是一半而已,他知道万涛此时好像是一直猫,一旦今日放过了他,那来日他就是下山猛虎了,于人于己,后患无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