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知秋每天早晨起床都要花上大半个时辰,他自己换好内衣后,便由同房服侍的丫鬟伺候着穿上头一天洗净的衣衫,再用山泉水洁面后,拿马尾毛编织而成的柔软小刷子蘸取由姜汁、食盐、柳枝桑枝和槐枝熬成的汤药刷牙,收拾整齐之后,他才肯迈步出门,这是一个讲究的有些过分的男人,他十指纤细洁白,这双手便是长在女人身上都不过分。
苏州平江府的鲁家,是本地的望族,家族内经营着茶庄、桑园、绸缎庄以及当铺,间间都是老字号,在苏州,曾有三百年的时间,有着首富的称号,只是在近几十年里,这个首富的名号,被一个叫史云龙的人给夺走了,鲁知秋的父亲,鲁志焕,便是因斗不过史云龙而郁郁寡欢,辞别人世的,临终前,他嘱咐自己的独生子鲁知秋一定要光耀门楣,把史家给比下去,于是,重新成为首富,并打败史家,这成了鲁知秋此生最大的心愿。
鲁知秋年纪不大,他今年只有二十岁,十几个姐姐都已出嫁,如今家中便只剩下了他,母亲,还有祖母,而独生子鲁知秋,便名正言顺的成为鲁家现任的家长,不但经营着祖传的几十个铺子,还接手了他外祖父的盐帮,成为新一任的盐帮帮主。
盐帮帮主,说白了,就是私盐贩子的头目,也就是说鲁知秋如今又多了一项生意——贩盐。
与暴发户史云龙不同,鲁知秋从小便知道如何享受生活,他笃信会生活,才会更好的经营生活,而这个生活,已不再是寻常百姓人家所谓的柴米油盐酱醋茶了,鲁知秋的生活,包括了生存、生意与更好的活着。
吃过精致的江南早餐,他辞别了母亲和祖母,踏上自己的专属马车,车前两个家丁,车里两个丫鬟,车后两个保镖,外带一个车把式,一行八人浩浩荡荡的向鲁家的铺子走去。
鲁家的铺子仅在苏州就有几十处之多,就算每个铺子查看一遍,这一路走下来,一天的时间也就耗费的差不多了。
这一天,学校里放假,安小楼闲来无事,便带了大毛和二娃出去逛街散心,在这没有电脑网络的世界里,一旦闲下来,安小楼就觉得浑身难受,若不出去走动走动,他感觉自己就快炭化了。
安大哥,吃豆花。大毛屁颠屁颠的端了三碗豆花来,依次放在三人的跟前,桌子上摆了一盘油条,一盘生煎,还有一盘酱菜,这是一顿美味又绝对绿色的早餐,这油炸出的油条,味道香的不得了,脆的不得了。
唉,你们可幸福了,在我们老家那块儿,你出门随便找个地方吃东西,那油都是地沟油。安小楼美美的咬了一口香喷喷脆生生的油条,叹口气说道。
啥是地沟油?二娃迷茫的问道。
就是黑心该死的人拿了污水沟里掏来的油又放在百姓桌上给我们吃。安小楼一想到前世人们遭的那些罪,心头就是一哆嗦,这人要是昧起良心来,天王老子也就都不怕了。
驾!远处传来一声响亮的鞭子声,紧接着就是马蹄声和车轮滚滚的声音,然后安小楼就看到浩浩荡荡的一支队伍走了过来。
哟,这是谁啊,这么大的排场。安小楼一边吃着生煎一边眯缝着眼看过去。
店小二刚好端来一碟辣酱,听了安小楼这话,笑道:客官,您不是本地人吧?
怎么?
否则您怎么连鲁知秋鲁公子都不认识呢?店小二望着浩浩荡荡走过早点摊前的车马队伍说道,鲁公子自从继承了家业,每天都要这样走过我们这道街。
每天?干嘛啊?炫耀?安小楼望着那车马背影,笑了,心中暗道这小子还真会讲究排场。
炫耀?谁知道呢,只知道他年纪轻轻便富甲一方,要知道他家里据说有十二个姐姐,只得他一个儿子,又继承了他外祖家的事业,这会在咱苏州,可找不到第二号能跟他媲美的公子哥儿了。那店小二摇着头,咂着舌,客官,您说说,您来评评理,这都是为啥啊,大家都是差不多大的年纪,您看人家这香车宝马的,您再看看咱……
我说三儿,你嘀咕啥呢,快来给锅里添点水!店小二正感慨着,灶台后的老板不乐意了,黑着脸吼道。
您看,我说啥来着,甚人甚命!店小二一边低声对安小楼说着,一边又仰头回答,哎,来了来了!
看着店小二的背影,又看看绝尘而去的鲁知秋,安小楼苦笑一下,可不是么,有的人一出生就含着金钥匙,有的人呢,家徒四壁,娶个媳妇都困难,所以男人啊,还是要靠自己的,做不成富二呆,就做富一代吧,能够制造富二代,也是一种幸福。
安……安大哥。二娃可没想那么多,他纵是生活在社会的最底层,也没有什么别的心思,他这样的人,反倒是活的畅快。
嗯?安小楼应着,什么事?
您最近怎样?二娃舔着嘴唇,问道。他的心中始终忐忑着,自从那日从血案现场逃离后,一直过了好几天,他们才敢回到学校,街上四处都可看见通告,悬赏捉人,不过似乎和他们两个没什么关系,但就算如此,二娃始终还是心虚着。
什么怎么样啊,你不是一直跟我在一起?安小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