伸完懒腰,老头忽然回头瞪着大毛和二娃,厉声道:小子,老夫的钱,可不是那么好欠的!
你!你要怎的?大毛忽然觉得眼前这老头,似有无限心机一般,那言语,那声色,都是那般可怖。
老夫给你七日期限,时间一到,便要还钱,记住,六千两,少一分不行,多一分不拒!老头说道。
凭什么你说六千就六千?二娃站出来,大声道,明明只有几百两!
哟,两位小兄弟,这张大人说了不算,那还能谁说了算呢?那女赌官忽然扭着腰肢走上前来,拿个帕子在大毛眼前扫来扫去,一股劣质脂粉味冲入他们的鼻中。
娘的,原来你们是一伙的!就是专门坑人的吧?大毛骂道。
张大人,他骂人诶!那女人又扭着扭着,扭到那老头跟前。
呵呵,老夫在朝为官,还少了挨骂不成?来人啊!那老头一挥手,几个彪形大汉便从里面走出来,围住了大毛和二娃,先给我好好招呼招呼这两位小兄弟,然后再来谈事情。
可怜大毛和二娃,两个人背靠背站在一起,此刻他们面对的,可是一群杀人不眨眼的赌坊打手,这群人跟街面上的混混比,那是大巫与小巫的区别,素日里杀人灭口断人手脚就是他们日常的营生,加之身高马大,大毛与二娃站在他们中间,就像是两个尚未发育完全的孩童一般。
只听得噼里啪啦一阵拳脚加身的声音过后,大汉们身形散开,站到了两旁,地板上,大毛与二娃蜷缩成一团,鼻青脸肿,嘴角带血,二娃尤甚,浑身瑟瑟发抖,竟已失禁。
饶……饶命啊……二娃眼睛紧闭着,双臂紧紧抱着脑袋,缩在那里不住的低声讨饶,大毛倒是有骨气,愣是没吭一声,只拿眼睛瞪了二娃一眼,恨恨的想道:这家伙恁般没出息!
有人帮那老头搬了一把太师椅,老头端端正正舒舒服服的坐了,又有人递上一个水烟斗,点了他舒舒服服的抽着,长长的吐出一口烟雾来,这才开口:你这年轻人,不错么,有股子韧劲儿,可惜用错了地方。
你有话就说有屁就放,搞这些鬼名堂作甚!大毛倔强的说道。
混帐!怎敢在我们老爷面前如此放肆!一个彪形大汉啪的一掌,击中大毛的下巴,立时他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鸣响,耳朵里也开始敲锣打鼓起来,那眼前的世界也花花的开始转动起来。
好了,我相信这两位小兄弟都是聪明人,不需要太多的拳脚教训。老头儿挥挥手,那大汉便退了下去,他望着大毛笑道,怎样?还钱,还是帮我做事?
做事?大毛似乎有些恍然大悟起来,却一时又想不通是为什么,自己不过是个地痞小混混,撑死了搞些小偷小摸,于他来说,能有什么用处?
没错,算起来,你欠我六千余两白银,白银呢,小兄弟,我想便是倾你一生之力,也无法偿还吧?老头的眼睛中,闪着阴狠的光芒,盯着大毛看,无法偿还,便是死路一条,你常在赌坊进出,应该明白这里的规矩吧。
哼!脑袋掉了碗大个疤,老子便是死了,也不会受你挟持!大毛脖子梗起,怒道。
好!老头拍个巴掌,朝他竖起大拇指,你是条汉子,可你身边这位兄弟未必这么想啊……他鼻子在空中嗅了嗅,皱眉道:这是什么味道?骚哄哄的……
老爷,那小子尿裤子了!一个人回禀道,此言一出,周遭立刻哄堂大笑起来。
大毛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说道:我们两个便是死了,又怎地,还的来便还,还不来便拿命……
二娃一听到大毛这话,连哭带喊的扯过他的胳膊说道:哥哇,我不要死啊,我还没娶媳妇呢……
你看,他不愿死……老头笑眯眯的说道,不止他不愿死,我想你们的家人也都想好好的活着吧?
大毛听了老头这话,心中一震:你这老东西恁般狠毒……犹豫片刻,咬咬牙道,你究竟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呵呵,好!老头抚掌,这才上路么,我听说,你是这街上有名的剪刀手,偷东西十有九中,还听说,你跟那安小楼很熟悉啊……
安小楼?大毛一愣,这名儿咋那么熟悉呢?也不怪他,像他们这种新入和胜会的人,多半都没见过安小楼的模样,就算听了,也是左耳进右耳出的,不似那些骨干,对安小楼的名讳牢记心间。
你们老大可是周康?老头又问。
正是!大毛心不甘情不愿的答道。
你可知你们老大上头的人,是谁?老头眯起眼,问道。
大毛细细的回想着,好像确实是个姓安的,他心头泛起一股不安的感觉,这老头,莫不是叫自己反水?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去欺师灭祖,只是喜欢你们那个安小楼的一样东西,想请你帮我偷来……老头吧嗒叭嗒的嘬着烟袋,给你七日的期限,七日过后,若是拿来了我要的东西,便两清,不但两清,我还送你百两纹银,你可携带家眷离开此处,避免被你老大找麻烦,若是拿不来……呵呵,那么就等着替家里人收尸吧,你,还有他!老头指着二娃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