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日高挂中天天空一丝云翳都没有白花花的光线泼溅而下草叶上浸透了一层金色灼闪着星星点点无数令人心碎的闪耀。粗犷暖煦的风只令人觉着浑身燥热。
苍茫无垠的草野上远远的浮尘渐起渐高旗帜兵马开始显露出来。笳音角声连绵而起鼓声殷殷如雷震人心魄徐徐向前推进的双方已能遥遥看见自己的对手象两头磨利了爪牙争地盘的嗜血凶兽死盯着对方随时准备抓住最有利的战机动致命一击;;;;;;
空气越来越燠热仿佛只要迸出一点火星就会轰然炸开。
匈奴人的队形清晰地变了左翼、右翼慢慢形成一个圈弧状扩开向中路包裹收缩。古老的游牧生活缔造了一个马背上的强悍民族他们是牧人、是骑手、是猎手、也是天生的战士。手执弯刀长弓作战并无异于狩猎;面前的猎物是人抑或是兽在他们眼里也无差别。冲锋陷阵亦是一种围猎同样的追逐、射杀猎物差别不过是这对象是他们的同类罢了。
猎圈合围!当这围击的优势建立起来后漫天的箭雨就将在最短时间内覆盖在敌手身上快马随即以不可遏挡之势冲锋追逐砍杀在弯刀断破喉中享受着另一种极端的快感。
胥纰裸着上半身一马当先。他浓重的络腮胡子根根乍开乱草似的辫在风中拂动怪眼彪圆攒足了劲粗筋纠结栗子肉块块如坟如丘蹦了起来。却已是飚了一身的血脸上也凝了几斑泛紫的血渍手里的弯刀刃背尽皆翳了一层黯红腥赤显见得是杀人极多又未及时加以擦拭日常月久留下的印迹。
他的身边虎彪彪的一色尽是犷烈壮汉可不是他族中的三千勇士。逐求荣耀享受荣耀哪头草原上的雄鹰不热血沸腾豪气万丈谁肯于自甘庸常荣光岂能让他一族占尽。
许多人的身上染满了血迹瞳仁都贯上了血眼珠子全是红的。六七千个女人作为战利的呼得、坚昆女人尸体布满了他们刚经过的草野草叶上尚在淋淋滴滴地淌着血浸润进丰沃的泥地里。当胥纰最先响应头曼一刀割开了他两名女奴的咽喉随了那第一股血飞飚而出所有马背上带了女奴的人几乎一齐动手。凛冽的刀光带出了猩红的鲜血也几乎没人愿意躲闪挺着身让溅射的腥热的血喷在身上让那血点得心头火起泯去了理性燥热了神经在大战前撩得自己的一腔血在血管里突突跳跃奔炽着。
“嘿嘿嘿!”看着远远雁翅亮阵前逼的赵军胥纰翕开大嘴一笑呲了呲牙举起弯刀伸出舌头一舔一扬头“瘸子比比?”
“比比!”他身边一条铁塔般的壮汉铜铃大眼努了出来眼珠一横燃着炽烈的凶光喉咙底野兽般咆哮两声慢慢卸下背着的大弓笑一大笑“李牧废了老子一条腿老子今天就用另一条腿把杨枫踩在脚下!”
闹哄的一阵笑合伙又是不服挑衅的一阵嚷。
四年前代郡败了败得很惨但李牧那厮据了地利又趁的族人们饱掠思归的当口用的是车攻阵复以骑兵抄截大家伙虽然对于代郡为之侧目但血气还在。今个儿可不一样完全不一样大草原上铁骑对决所有人的血性被唤醒复苏了内心萌的冲动无可遏制。战斗!厮杀!征服!狼头大旗下狼的后代会象旋风般咆哮着厮扑撕碎敢于挡在前面的所有猎物。
近了!近了!
双方的马不约而同都慢慢提起了。
瘸子乌累沉着脸带了残忍的冷笑抽出两支长箭扣上弓弦。匈奴人们开始慢慢引弓;;;;;;胥纰不卸弓身子前倾眯细的眼睛闪亮得好象聚缩的两个黑洞左手解下鞍侧一块当年夺自赵军的盾牌右手紧握着弯刀刀柄似乎愈来愈烫了。
凄厉的大号角“呜呜”地破空啸响。“哇呀呀——”胥纰最先嘶吼出一声瘮得人耳膜疼的暴叫两腿用力夹紧马腹飞冲而出。狂暴的喝叱声接踵汇成一片旋即潮涌浪击撼天动地的马蹄声压住了天地间一切声响尘埃刮上半空两翼如涛飞卷气吞河岳漫山遍野地裹向赵军。
两眼死盯着前方飞接近的对手伏鞍狂冲的胥纰眼尾一点余光却看见赵军雁翅两翼倏展急前锐利的尖刀般斜斜插向兜裹的族人们。
弓弦狂鸣的震响突然在他的耳畔爆起乌累出箭了!两星寒芒以目力不可及的急一闪即逝。“呼——”千万支利箭冲开了瓦蓝的天幕朝前面飞泻而出。天空刹那间仿佛暗了一暗。不!是赵军也万弓齐犹似霰雨的羽箭如乌云涌遮于面前;;;;;;
飞箭尖啸如雨注漫空黑鸹飞蝗交集。疾风扫落叶双方冲刺的前锋骑队在对手的箭雨下纵横偃卧死伤狼藉叫嚷叱喝哀嚎声响成一片。马匹惨嘶挨挤跳纵颠仆抛飞摔跌落马的骑兵被后续疯狂骤驰扑进的骑队踩踏得骨碎血溢肉糜;又有马匹收势不及接踵绊跌自相践踏血水成渠;一时未咽气者求死不得凄惨呼号;;;;;;生死厮杀的大决战正式拉开了序幕。
在生死霎那的时刻除了疯狂地奋进突击没有人有余裕顾及旁的。冲!杀!咬牙放马急进胥纰居然捱过了这两三轮的箭雨只左肩擦了一道血槽。他喷火般赤红的眼睛已经清楚地看清了近在数十步的当面飞驰而来的赵骑冷厉而毫无表情的面庞双方都绝来不及再射箭了。身畔一马冲过乌累竟抢前了一个马身杀气腾腾扬臂旋舞起了冷光熠熠的弯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