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唐叶秋赶到的时候,她看到了已经晕过去的,满身混合着血液和泪水的欧阳莫。她定定的看着这个左脸上有一道贯穿左眼的伤疤,即使在昏迷中面容也悲哀的如同狼人一般的男人,她可以想象的到,在这片索马里的战场上,给他留下了多少身体和灵魂上的创伤。
唐叶秋从邵清风手中接过了欧阳莫,轻轻的抱起了他。这个身高只有一米六五的瘦弱女子,抱着一个身高足足有一米八五的受伤的男人,就像是母亲抱起了自己的孩子一般从容。一行眼泪,无声的滴落在了欧阳莫的脸上。
所有人都愣了,包括杜连城也愣住了。因为杜连城跟她共同执教暗铁部队多少年,从来就没有见过她哭!这个如同战争机器一般的女人,仿佛天生的就是冷酷如霜,天生的就是不会哭泣。
但是,她现在抱着一个受伤的男人,竟然在无声的哭泣!虽然她的肩膀不曾抖动,虽然她的脸上看不出悲哀,虽然她静静的站着没有出一丝声响,但是两道晶莹的水线,正从她的脸上痛快的滑落。
唐叶秋,这个因为没有一丝感情而在战场被称为刺客的女人,二十六年,整整二十六年的时间,她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她的坚强和强悍能让天下所有的男人感到汗颜。但是现在面对着即使在昏迷中也止不住悲哀神情的欧阳莫,她为此,完全动容。
在缓缓的泪流满面中,唐叶秋没有任何表情的抬起了头,下达了她的命令。
回国。
回国。回到祖国。
吉岗良夫和他的黑翼部队抢夺情报的计划彻底失败。在部队伤亡极其惨重的情况下,他再也无心恋战,带着自己的十余个残部开始返回日本。他除了懊恼,还有一丝忐忑。日本精英的黑翼部队在他手上折损大半,任务最后也没完成,不知道这次回去,将受到什么样的严厉处罚。
格林尼不放心这个干什么都玩命的欧阳莫,在征得杜连城的同意后,他带着自
己的手下跟暗铁部队一起登上了开往中国的飞机。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把小张和芯片都交给了杜连城。
仿佛过了好久好久的时间,仿佛在时间的隧道里经过了漫长漫长的等待,仿佛在轮回中见证了生命的循环。欧阳莫,慢慢的睁开了自己的眼睛。
他一睁开眼,就看到了坐在他面前双手合什的颂猜。颂猜这个虔诚的佛教徒,每天都要守护在欧阳莫身边,默默的祈祷神灵保佑他最后醒来。当欧阳莫慢慢的睁开双眼,颂猜高兴的一下跳了起来,高声的喊道:你醒啦?
这……是哪?欧阳莫疑惑的打量着周围。
这里是西藏军区直属医院,你已经昏迷五天五夜了。唐叶秋从外边走了过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欧阳莫皱了皱眉,他看着唐叶秋,喃喃的说:你是……谁?
唐叶秋愣了!颂猜愣了!所有人
都愣了!
杜连城一下跳到了欧阳莫的面前,大声喊道:欧阳莫,你看清楚,告诉我,我是谁?!!
欧阳莫摇了摇头:谁是欧阳莫?
杜连城看着一脸呆滞表情的欧阳莫,干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愣了片刻,杜连城拿出了金河豹临死之前交到欧阳莫手里的身份证,上面还带着没有擦掉的斑斑血迹。杜连城沉声说道:欧阳莫,这是你兄弟临死之前交给你的东西!身份证上的这个人,你总该认得吧!
欧阳莫只是茫然的呆滞的摇了摇头。
……
你们看看这个地方,医院的大夫拿着一张脑部ct彩色扫描图像说:在主管左大脑记忆区域的地方,有一小块阴影。我们根据观察和会诊得出来的结论,不是脑部外伤造成的,也不是
脑内淤血造成的。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杜连城有些着急的问。
大夫扶了扶眼镜,轻轻的叹了一口气说:这种情况,叫做典型性神经自我屏蔽。就是说,患者因为记忆里有自己不愿想起来的痛苦的回忆,而大脑神经为了自保,就自动的屏蔽了这一段回忆。但是,屏蔽的过程却十分粗糙,连同相关的记忆也一同屏蔽了。这种案例在临床上是非常少见的,偶尔有些受到极大精神创伤的患者会出现这种情况。
唐叶秋冷冷的问:这种情况要多长时间才能恢复过来?
不知道。一般来说,很难恢复。大夫的面色有些为难,因为神经的屏蔽具有永久性。但也不一定,如果患者的细胞再生能力够强的话,恢复记忆的可能性还是有的。但是……大夫说到这里顿了一顿,迟疑了一下说:既然患者的神经自动屏蔽了这一段记忆,说明这段记忆对于患者来说,是相当痛苦的。恢复过来的话,未免就是好事吧。
所有人听到大夫的结论,都默默的闭上了嘴巴。因为他们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欧阳莫的身体痊愈的很快,但他还是失去了记忆,每天面对着面前的一帮人,不知道他们是谁。不知道自己是谁。甚至,他的面部表情还有一些呆滞。
杜连城,邵清风和童虎回到基地了,他们要向上面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