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浮肿,应该是日夜守殿休息不足所致。发饰打扮,也是寻常的侍女等级,不过服装面料,倒真比常见的好些。
你是何人?是如何深夜至此!她退后几步,却压低声响。
我见她不认得我,便轻声编了个谎,道:姑娘不必惊惧,我乃二殿下殷洪新来的伴读书童,外邦送了只通灵小狐,让我暗暗拿给太子一看,未料失手走失入这宫中,只得翻墙寻来。打扰姑娘,万望守得秘密,勿要让两位殿下恼怒,必当它日重谢……
这侍女似乎也不想多事,便摇头道:此宫从来都是只入不出,可闯不得。那还得想个法子送你出去。
我一听此话,于是暗自乐了,连连感谢姑娘。
她又忽然想得一事,便道:听闻早上御花园中已有行刺,宫中上下已是人心惶惶,若不是看你衣着华贵,乃为贡锦,吾必当报告侍卫。你我约定,若你有什么祸事,万万与我无关,吾福薄命浅,自是死也不认,求得全尸。
我当然求之不得,便道:姑娘名为鲧捐吧,你且放心,吾出去之后,必当想个法子,请王子不日行个赏赐。
鲧捐也点了点头,道:此乃冷宫,门禁看管甚严。不过,往日里,总有些老年侍女、偷偷托带些礼物,以答谢主子旧情。
我好奇的问:那是如何?
每日粪便泔渍,总乘在桶中运走,今日百花盛宴,宫中人手不足,便没有运出。每每有人托付礼物,总是藏在一桶中夹层。你身形不大,应该可以藏匿,只是不知你能否受得。
我听了,也觉得有点恶心,但又无它法,只好答应。
好,那我与管事报告,且说将功补过,把粪车送走,以免宫中异味,你且稍作等待。说罢,这鲧捐便出去与管事报告,不一时便听到车轮响动,靠近过来。
我赶紧把凤睛菊从陶笔筒中收好,藏入衣中,又看看了左手臂,似乎已经有些骨折,肿的很高。
鲧捐又提灯进来,告诫我:此时无人,你且悄悄跟我来,勿做响动。便带我从屏风中走出,离了门,进入一进的庭院。
她搬开车上粪桶的盖子,我看了一眼,差点没吐出来,好一个恶心。我赶紧掩住口鼻,看她搬开上面一层木粪盆,下面的桶却是空的。
我只好猛吸一口气,翻身进去,忍住呼吸,把身子团成一团。
光又黑了下来,应该是鲧捐搭上了粪盆,盖住了盖子,又是一阵震动,只感到这桶车开始移动,这又臭又抖,几乎让我吐了出来。
行进了一会,听得一个男声盘问:今日为何你是送粪?
鲧捐的声音道:今日值守不慎,惹着管事责罚,故将这两日的污秽之物送至尚舍监。
这是出门行牌,速去速回!男声颇不耐烦。
多谢将军。鲧捐声罢,车又开始移动。
又过了许久,这粪车终于停下,头顶的粪盆也总算移开,我感到一片清新之气扑来,仿佛救了我的性命一样,赶紧翻滚着爬了出来。
此时,我看四周,已经是在白虎殿周边的一个转角。
鲧捐说道:你速离开,吾也不想着你的赏赐,只道是宫禁森严,你若被抓住,万万与我无干。稍等片刻,让我先走。
我连忙谢过,坐在墙角处休息,让身上沾染的恶臭之气先被风吹上一会。又目送她把粪分倒些到桶中,然后艰难的推车远去。
掏出花来,虽然这红花黄蕊的凤睛菊已有些压扁,但总算是保存的完好,于是放下心来,剩下的事,就是我如何回到东宫,又不被与胡青变化的我迎头撞见。
至于那白狐,也许可以待时候,再与他一同查个究竟。
可我接下来怎么回去呢?这个难题又让我眉头不展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