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用一个指尖,也能把这些怪事记录下来。如果能再来一次,我宁可这遭遇只是一场梦。但仿佛那天胸中的气息还在,越来涌跃,缠绕我,刺痛我,强化我的印象。所以我需要休息,需要不断尝试调整呼吸,需要让自己冷静……
母亲在床边拉着我的手,帮助我稳定了情绪。母亲很爱我,竭尽全力的做着能为我做的一切。每日中午和晚间,母亲会来陪伴一会,从不间断。在这无尽的黑暗中,我们有着天生的默契,通过手尖交流,她问的话,我可以用手指回答。点一下是是,摇一摇为否。
有赖于母亲在这家医院的领导职务,我接受到的注定是最好的治疗,而小护士们更是尽心尽力,擦拭身体,活动骨骼,清理口腔。但我依然无法仅凭手指,就能解开心中的疑惑,比如那天的怪事,问询谁是广成子,抑或殷郊。
我此时是多么想上上网,或者拿起一堆历史书,我总觉得有些人或事似乎在什么神话故事里存在过,甚至被以往的同学们兴高采烈的聊天中提起。可惜我昔日只是一个沉迷于音乐、美食和旅行的计算机专业大学毕业生,这些在我的梦中情景里显得毫无用处。我甚至开始懊恼,为什么不能做一个被美食撑死的梦……
我每天徒劳无功的手指比划,却让母亲燃起了重重希望,她一直坚信我有着对生命的渴望。今天她又在离开前告诉我,说她已经运作好了,新的颅脑损伤专家一会在神经外科报到后,就会来病房见我。
而这些我是知道的,因为小护士们在看护的时候,就忍不住叽叽喳喳互相八卦着他的资料。青年才俊,协和博士毕业,留美拿到研究员,多篇柳叶刀杂志的一作,颅脑神经元基因修复研究的前沿科学家,甚至爱好古典文学,除了姓名以外,还有个字,叫公豹……对于期待着爱情的护工们来说,他的优质而未婚属性必然是热点话题。而我来说,爱情这个话题就很沉重。
每当我想起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觉得自己已经不可能再有爱情了。
我从睡梦中忽然醒来,病房的门被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我是eson,你新的主治医师,负责你身体的康复。
可我失明的双目,却分明地,能在暗影里看到一道白光!渐渐化作人形!!
当然,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你心灵的导师,这声音顿了顿,鄙人姓申,名诚。
和一团白光对话,绝对能把人吓个半死。
可是我已经是双目失明的半死之人,只有梦还带着微微颜色。
长时间的漆黑,让我对周遭的声响变得敏感。脚步声,伴着人形白光而移动,使这个人越发清晰了起来。
跟我谈一下感受,我刚给你注射一剂我的新药——br。申医生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白光蜷缩到了一团,你能感受到什么?比如,光亮什么的?
我糊涂了起来,作为医生当然应该看过我的病历,知道我现在没有办法回答。
别紧张,你现在状态还行,各种指标正常,因此医学院批准了这套治疗方案。
他继续自言自语,所以我现在能接入到你的神经元读数,并知道你想传达什么信息。然后,这声音顿了顿,有什么问题么?可以试试?
我去,竟然这么高端!竟然说能读取我的思想,那好,能告诉我为什么会做这个梦?
时间凝固了几分钟,这团白光起了身,踱着步,转身对我,说了句——
因为你可以把自己想成殷郊……
这一句,真的把我惊呆了。我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之前的梦境里,我能做的,也只能是在心底拼命的重复呐喊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申医生并不着急,而是先介绍了他研究的药物,它培养自一种叫博尔纳的病毒(bornviruses),药物利用了病毒可以修改人的基因组特别是可入侵神经系统的特性,并与我的基因情况进行了匹配。申医生又在药物上搭载了重建神经元生长系统,从而尝试对我的脑干损伤和视神经进行针对性的修复。
讲完这些,然后他又做了一下忠告:当然首先,要先提高你对特定物质的敏感性,比如你看到的白光,这样才能方便沟通和后续恢复训练。明白了么?
我对着他竭尽全力的尝试头下头,然后又摇了摇手指。
很好,我想至少我们已建立好了沟通方式。听声音,申医生好像很满意。
我无法压制住从心底发出的连番疑问:为什么我只有看到你是白色的光而其他人却不是?你是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的?
这不是光,是能量物质。申医生纠正着,开始回答:至于我是如何读取你的思想的,其实这只是利用我做好的一整套神经元分析系统。rb可以改造你的几千万,上亿个神经元,它们都可以传递你的思维信息。我把这套系统接触管安放你的进食管中,就能作为连接通道了。
呃,食管,一想到它,我就忍不住感到有些恶心。
所以,你也可以把我想成一个通灵者。申城似乎半开玩笑的说着,哈哈,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