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霞山乱兵案?赵汝楳第一个打破了场中的沉默,当下便斟酌着词句道,徐推司,依照大宋刑统,这纵兵作乱之罪非同小可,即便只是为将帅者恐吓取人财物,至少也当徒刑三年,若是有伤人害命之事发生,领头者更是难逃一死,非铜可以赎之。徐推司供职刑名,乃是个中翘楚,想必对于赵某所言之刑律也是熟谙于胸,所以此等大罪重案,若是没有确凿证据,切不可妄作定论,倘若事实和所料案情有差,非但害了被告之人,更会误了徐推司自己的前程啊!
赵汝楳刚刚言毕,一旁的沈涣也是接口道:徐推司,若是你所言乱兵之案乃是指周文通周督监的话,本官前次在香雪楼已和宋提刑有过共识,那不过是刁钻顽愚之辈的诬告,其言可谓事实不清、案理不明、证据缺缺,实在是没有必要在钦差大人面前旧事重提了!
哦!你说的是赵某副将周文通一案!徐推司,本人劝你还是休要插手了,此案经过,本人已然问过周督监,纯属一场误会而已。年轻人想要累积声名自然不错,但也不能将同僚当作踏脚石!想要飞黄腾达,赵某还是劝你在正道多用些力气!
赵汝桂之言显然就是在影射徐逍遥借扳倒李知廉一事,李萧见其说得甚是无礼,当下也是站出来愤声道:徐推司为人做事向来俯仰天地、无愧于心,若是存了牟利求官之心,怕是早就扶摇直,至不济也做了一方富家翁了,哪还用得着废寝忘食,四处奔走,甚至数次险就丧命在那贼匪凶残反扑之下。这位将军之言好不武断,未免太过让人寒心了!
吕木也是在应声附和道:紫霞山乱兵一案绝非是我等捏造,此案苦主王天古夫妇一疯一伤,此刻就在提刑司之内,而且更有苦竹老人一家三命案也是牵扯其中,可谓人证物证俱全。期间那始作俑者妄图湮灭罪证,屡次刺杀苦主,都是我等亲历。若是此等冤案不用重审,任由那凶徒继续荼毒百姓,还要我等当差为官者何用!
赵汝桂听罢两人之言,嘴角一撇,露出几许不屑的笑容,沈涣也是不发一言,不过眼中也是不乏轻视嘲讽之色,显然不想与推司之人多加纠缠。赵汝楳虽然不像那两人般狂傲,但是面也是多少现出几分狐疑之色,沉吟了半晌才开口道:湖州乃是浙西一路州府,周督监更是剿灭反贼的骁将,若是说他会在此腹心之地,作出杀人剪草之事,倘使没有十足证据,赵某实在是难以轻信。
李萧和吕木见状还待再分说,徐逍遥拦住两人,心中念过一句,此三人真个是处心积虑,倘若自己不晓真相,怕是也要怒发冲冠、不顾一切了,不过此刻的自己更多的却是一种看戏的心态,所以当下也是淡淡道:钦差大人初到湖州,恐怕连其中案情经过也是知之不详,有此犹疑态度,实乃情理中事。若是大人不嫌徐某罗嗦,卑职现在就将这案情经过讲演一遍可好?
赵汝楳点头欣然道:徐推司之言甚合赵某心意,不过还望徐推司能够据实而言、持中而论,赵某才好作出判断。
这个自然,徐某保证接下来的案情乃是本人亲历,绝对不会添加半分推理想像之言,大人放心便是了。徐逍遥说到这里,环视了一下场中之人,当下便开始了自己的发言,此案起于十数日之前,在本月十七城西紫霞山中忽然来了一群官兵,说是追捕逆匪而来,随即便要求大索山村,可是在过程中,官兵村民发生了争执冲突。两日前,也就是五月二十七,本人及推司一行,因追查住客失踪一案,偶然相识紫霞山村民王天古夫妇,从其口中得知了这官兵搜村一事,据其所言,官兵在搜村期间,不仅抢掠村民家财,更有名为周文通者强暴民女,作出禽兽之行,王天古之岳丈因不满官兵暴行,挺身仗义直言,却遭凶徒残暴杀害,王天古期间也是被击晕在家中,所以没有看见行凶杀害其岳丈之人。村民曾经就此案向州衙求助,但是知州沈涣却是施以财物抚慰后,便不再追究所告元凶,失财者得到补偿后,因不愿再生事端,所以决定不再追究,可是王天古夫妇因为杀父之仇,却是不愿就此放弃,数次状告无门之后便暂住于湖州客栈之内,所以才会有徐某与其当日之遇。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此案的另一方证言来自搜查村落的官兵一方,队正宋忠翔乃是自周文通以下,当日军职最高之人,我已然在济王府采录了他的口供,队正宋忠翔称在搜查山村过程中并无骚扰村民、更无杀人此事发生,周文通督监虽然确实和一女子成就好事,但是却是出自你情我愿,并无半点勉强。
以就是当日双方对于乱兵一案的陈述,本人在获知此案后,自然不敢怠慢,首先随宋提刑一起向知州沈涣大人求证,沈大人所言和王天古转述并无出入,认为此案乃是王天古无端生事、讹财耍泼之举,而那丧命老者身的伤痕,经过比对,也非是军中制式兵器所为,因为此案距今已然十日,尸体已然生变,所以徐某也是无从亲眼判断尸体伤痕尺寸。出于谨慎计,徐某率推司之人,偕同王天古夫妇前往紫霞山查证,结果在命案现场,也就是王天古家茅厕之内,发现腰牌一块,后证实为队正宋忠翔之物,但是宋忠翔却是对杀人之事矢口否认。随后徐某也在村中多方查证,但是无人愿意评判当日之事。就在案情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