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逍遥见再也问不出什么,只好告辞离开,李朴自然热情地送两人出门,还偷偷塞了十个献虾包子给徐逍遥,徐逍遥刚刚扫了李朴的面子,不忍心再推辞他的好意,只好苦笑着接下。
临出门的时候,徐逍遥又驻足停了下来,李朴,怎么湖月楼里来了这么多生面孔,好像都不是本地人啊?
李朴看了一下大堂,叹气道:这些都是盘查后进城的逃难之人,呵呵,虽说都是逃难,也分三六九等,其中也不乏出手阔绰、身家丰厚的啊。
想不到连北方贵势者也开始背井离乡,看样子金蒙之战,金国真的有些不容乐观啊!贵势者比不得平民百姓,卷起包裹就能走人,他们若是离开了北地,要想在大宋再回复往日的富贵荣耀,恐怕是几无可能了。想不到本来强大不可一世的金国,竟然已经到了日薄西山的地步,真是有些沧海桑田的味道。不知道若是金国被灭,那我们大宋朝呢?
谈到天下大势,自然少不了寇冲冠的激情发言,遥想当年先祖随真宗陛下,力抗辽国,仅以三十万岁币的代价,就逼耶律隆绪签下了檀渊之盟,保我大宋江山百年太平,那是何等威风。可惜现在朝中无贤臣,边疆无名将。蒙古人如果入寇大宋,不知道朝廷每年又要花多少岁币!
徐逍遥也有些灰心丧气,拉了寇冲冠一把,心情沉重地走出了湖月楼。
刚走出湖月楼没几步,徐逍遥察觉到寇冲冠的脚步没有跟上来,回头问道:冲冠,磨蹭什么,看到小桃红了?
寇冲冠摇了摇头,脸色变换了半天,才语气有些迟疑地道:徐捕头,你刚才对李朴说的那番话是真心的吗?
啊?徐逍遥有些反应不过来,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寇冲冠难得地斟酌着辞句,语气诚恳地慢慢道:徐捕头,你刚才关于公道黑白的话是真心的吗?一般人,即便像我这么有大智慧大涵养的人,都会觉得徐捕头的话似乎太过虚无飘渺了,说得难听一点,?寇冲冠顿了一顿,继续道,徐捕头,也许你以后会当很大很大的官,到了那个时候,我也没有胆子或是机会来问这个问题,趁着你还只是一个捕头的时候,能不能回答我刚才的问题,你上任捕头的这几天来,做的所有的事,说的所有的话,到底是发自真心呢?还是别有所图呢?恩――换种直白的说法,你不觉得自己有点伪君子,有点虚伪,甚至是有点可笑吗?
寇冲冠说完这番话,都有点提不起胆量去看徐逍遥的脸色,可若是不把这个问题问出来,就如鲠在喉般,实在是憋得慌。
因为寇冲冠突如其来的疑问,徐逍遥此刻的心情不禁有些五味杂陈,自己刚才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完全如水银泻地般毫无阻滞,几乎没有花心思去堆砌一个用词。现在回过头想想,倒是确实如寇冲冠所言,自己的话实在是有些不近人情、不通常情、不谙世情。可是当时不知为什么,听到李朴为了自己要作伪证陷害陈大忠的时候,胸中似乎有一股怒火被点燃了,那番话自然而然就从脑子里窜了出来,然后一字不改地便从嘴里蹦了出来。
难道我真的是伪君子到了骨子里?徐逍遥摇了摇头,心中隐约有一个答案,恐怕自己这些不合常理的所作所为,都是受了自己失忆前本性的影响,自己失忆前到底是一个什么人,为什么会有如此这般古怪的想法呢?
想到这里,徐逍遥用一种不太肯定的语气道,这些天来,我的所有所作所为,只能说是随性而为,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李朴说那些话,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对着唐家做那些事,但是我知道自己这些天来,每天都能很安心地入睡。也许就是为了安心吧,此乃我心之所安,所以我就那么做了。你对这个答案满意吗?
徐逍遥平和的反应让寇冲冠有些意外,原本以为从徐逍遥口中蹦出的不是雷霆万钧的怒火,就是大言微义的感慨,怎么也料不到邪恶的徐捕头用了‘安心’两字就轻轻巧巧地打发了自己。
寇冲冠沉吟了一下,还是打破沙锅问到了底,我老寇虽然只是粗通文墨,但是‘人之初、性本善’的话也是听过,如果做好人做英雄,也能得到黄金屋,也能得到颜如玉,没人会去选择做一个恶人和奸雄。可是现在的世道,如果要做得人上人,享得福中福,由不得你顺着良善的本心而为。我还想问一句徐捕头,要是你将来也面对这种选择,一边是铺满鲜花的阿鼻地狱,一边是刀山火海的九霄天府,你还会安心做人,你还能安心做人吗?这次选择做一个好人的代价,不再是没了一百两银子,而是会失去身边的心爱之人,甚至是要送了你自己的性命!
徐逍遥看着寇冲冠那张没有门牙有些欠揍的国字脸,很想正义凛然地给他一个肯定的答案,让他看看什么叫做王霸之气,不过话到嘴边,还是泄气道:不知道。也许如你所说,我这几天能安心做人,只是没有遇到真正的磨难罢了。真的等到哪一天,要我非得在知己小命或是人间正道中做一个选择,我还真的不知道答案会是什么。呵呵,既然你都问到这份上了,我也不想藏着掖着,其实我这个人挺怕死的,看见美丽的女子也会心痒痒。看吧,我们看吧,看我能将这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