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割麦子的时候就该是响晴响晴的好天气才对。
云峥早上起来的时候,红红的天边就升起一轮红日,红日才升起来一丈高,立刻就烧成了白色,发疯般的往大地上喷吐火焰,大路上全是白色的尘土,不大工夫一些贪凉快赤着脚赶路的军卒就不得不把鞋子穿上,地面上已经烫的没法子走路了。
大军其实已经走了足足三个时辰了,夏日里行军只走早晚,大中午的时候就该找地方宿营,一旦中暑就麻烦了,军队嘛,随时随地保持战斗力是最重要的。
很明显,田野里的百姓不这么看,昨日旁晚才和一个老农说过不用怕军队,今天早上田野里就到处都是收割粮食的百姓。
开始的时候见到军队还躲躲闪闪的,把自己弄得像是偷吃麦子的麻雀似得,后来见军队好像没工夫理睬他们,他们的胆子也就变得大了起来,到了最后,一些调皮些的娃子会走到路边,近距离的瞅着大军前行,羡慕的看着高头大马上坐着的将士一脸的羡慕。
大人们非常的担心,有些妇人躲*万*书*吧* .nsb.om得远远地,见自家的崽子竟然去撩拨军队,吓得已经哭出来了,结果,什么事情都没发生,一些勇敢的孩子还受到了奖励,将士们把一大把马肉晒得肉干洒了出去,那些孩子就在路边疯抢,抢到之后就会塞嘴里大嚼,然后接着等。有些听话的孩子会把抢到的肉干拿去给自己的爷爷,爹娘。大人们惊疑不定的尝了肉干,确定说这东西能吃,一颗心这才放了下来。
农家的心思是淳朴的,接受了人家的礼物,他们就会把一种叫做浆水的发酵饮料端给将士们喝,京城的军卒喝不习惯那种酸酸臭臭的味道,但是出身西北的将士却非常的高兴,端起瓦罐子一口气喝干,还大声的叫嚷着痛快。
浆水云峥也喝,他不但喝。还用筷子捞出里面的苦苦菜吃的很是愉快。虽然葛秋烟和苏轼对这种类似刷锅水一样的东西非常讨厌,一点都不妨碍云峥痛饮一顿。
“这东西清凉解渴,是消暑的好东西,绿豆汤都比不上。不晓得就不要胡乱说话。”
“这就是刷锅水。您也不怕喝坏了肚子。”
“知道什么啊。这东西在我看来比酸奶都好,你吃酸奶吃个没完没了,怎么就不吃这东西?道理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材料不同罢了,老百姓就指望拿这东西对抗大日头呢。”
这时候的浆水其实一点都不好喝,云峥欢喜的是百姓不太怕自己这支军队了,现在看着就和谐多了,大军旗帜招展的在大路上行军,百姓热火朝天的在田野里忙碌,互不干涉又相互依存,这才是一个正常的国家该有的态势,如果百姓把自己国家的军队当成洪水猛兽,这样的国家基本上就没有多少希望。出了朱家河,云峥没有走之前的老路,而是沿着那条宽阔的大路直奔神武城,这时候已经没有任何隐藏行踪的必要了,走近路才是最合适的。
敌国的贪官总能给人一种预料之外的惊喜,神武城本身就是乌骨毒在负责重建,这家伙为了省钱,居然招来了自己的族人在负责这件事,从战场上跑回来的辽人告诉神武城的族人说大军已经全军覆没了,所以神武城的辽人一窝蜂的就向西京跑去了,这中间竟然没有人想起来去通知郭恒川一声,或许他们根本就不愿意去通知郭恒川。
笑林带来的消息让云峥惊讶了一整天,那些辽人竟然异口同声的认为,郭恒川才是要为这场败仗负责到底的人物。
进入城池之后,看到遍地都是修筑城池的材料,进入府库去看,除了金银和铜钱不见踪影之外,粮库里的粮食堆得满满当当,不仅如此,武库中的铠甲和兵刃上面涂得油脂都没有去掉,一箱箱的摆在那里,撵走了乌泱泱的鸟雀,云峥决定好好地问问神武城的城主乌骨毒,这到底是为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大军中的军医正在检验粮食里面是不是被下了毒,已经两个时辰了,军医好像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疑心病很重的吴杰无论如何都不相信这个世上有这么荒诞的事情,要求军医把检验的密度再加大一些,万一中招就麻烦了。
乌骨毒留着眼泪指天画地的发誓粮食里面绝对没有毒药,因为这些粮食都是他从自己的部族里运来的,他发布过一道命令,没有他的允许,别人不能碰一粒粮食。
“你是粮草官,我来问你,郭恒川手里的粮食很多吗?”云峥的眼睛亮的吓人。
乌骨毒低着头道:“他的军粮只有四十天的份,按照时日来算,他军中还有十天的粮食,我大辽军中有一条不成文的约定,京城军的粮草只能维持在一个月左右,战时最多四十天,别的军队里给京城军的粮草只能维持半个月,在西京这地方,京城军人多,所以我给了最高的配额。”
“现在应该给京城军运粮食了吧?毕竟人家的粮草只能坚持十天了。”
“按照时间推算,昨日就该运粮食过去了,郭恒川的大军为了躲避酷暑,全部转移进了十八盘,偏关城破之前我正好收到他要求运送粮食和攻城器械的文书。”乌骨毒似乎明白了什么,竹筒倒豆子一般的将自己知道的所有事情一股脑的告诉了云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