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百蛮兵才学说汉话,时日尚浅,也就能听懂些你好,吃饭了吗?之类的日常用语,如此高深的话语,他们自然是听不明白,不过见赵云指着大纛也知他要勇闯敌营,血气上涌,登时天不怕地不怕起来,大声乱叫,向前奔去。赵云微微一笑,纵马上前。
正行间,一红袍小将手提铁枪,引数十骑跃马而来,赵云也不打话,挺马便刺,交马只一合,便将那将刺倒,手下从骑惊散。赵云把枪一招,领着五百藤甲兵透入阵中。
这一下突袭,当真迅雷不及掩耳,张鲁大军在关下屯军十万众,但赵云奔马而前,便如催枯拉朽般破坚直入,一口气冲到了张鲁的大纛之前。
张鲁护卫亲兵舍命上前拦阻,执戟卫士横冲直撞过来,遮在张鲁之前。一员武将大声喝道:休伤我主,我来会你!纵马迎上。
赵云一见来将旗号,知是大将杨昂,不敢怠慢,挺枪来斗,眼角余光一瞥,周围一名已无一名自家兵士,原来已被张鲁兵士隔断。藤甲兵虽然无坚不催,但毕竟人数太少,犹如一道小流,冲入汪洋大海一般,转瞬之间便被截成数断,各自为战。
赵云向张鲁望去,只见他脸有惊惶之色,拉过马头正要退走。赵云心中一急,猛地刺出数枪,逼退杨昂。拨转马头,向张鲁追去。
便在这时,只听呼一声响,身后破空之声劲急,一支羽箭向他的背心飞来。赵云暗叫:罢了!回枪将箭拨开,就这么一阻挡的功夫,杨昂复又冲上,与赵云缠斗。箭之人却是大将杨任,他退入阵中之后,见赵云直向大纛杀去,便征用了一匹马,随后赶来护主。此时他见杨昂战赵云不下,将弓收在背后,挺刀助战。
赵云以一敌二,兀自攻势凌厉,二将抵敌不住。张鲁军兵士挺戈挥剑,大声纳喊,一齐拥上。赵云见张鲁越走越远,看看追赶不上,正自焦急,忽见前方张鲁军阵惊乱,纷纷向旁退却。一彪军马杀至,赵云一看,只见那五百被隔断的藤甲兵复又抢进阵来,心中一喜,长枪舞将开来更是威不可挡,迫得杨任、杨昂二将连连后退。
赵云遥望远方,见张鲁已变成一个小黑点,无论如何也追赶不上,眼见到手的头功便这么没了,不由一阵气闷,抬头望见那面杏黄大纛,正迎风招展,似在嘲弄于他。
赵云怒从心起,眼珠一转,银枪一晃又向杨昂、杨任逼去,枪芒暴长,瞬息之间便将二将迫地手忙脚乱,各挺兵器,严守门户。二将唯恐小命不保,哪里还敢反击?所谓哀兵必胜,此时二将哀则哀矣,必胜却是毫无可能的,能不败就已经很不错了。
赵云手下加紧,连使数招,对着手下五百蛮兵大声叫道:形势不利,先撤回关上再作区处!说着拨转马头,向来路奔回。
手下五百蛮兵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兀自狂砍乱杀。杨任、杨昂被赵云杀得心生寒意,眼见着这个魔头自己退走,当真是老天保佑,哪里还敢上前追击?
赵云退了数十步,蓦地里挂好银枪,取下长弓,倏地从箭壶中取过一只羽箭,搭上弓弦,回身一箭向大纛射去。
这大纛迎风招展,在千军万马之中显得十分的威武,猛地里一箭射来,旗索断绝,张鲁的黄旗立时滑了下来,关上关下的两军又是齐声喊。
杨昂、杨任眼见着赵云退走,哪想到他会去射大纛。赵云离大纛距离约有一百六七十步左右,二人料想他根本射不着,没想到长箭到处,大纛应声飘落。这大纛可是万军表率,大纛前,大军便向前,大纛后,大军便退后,岂容有失?大纛一落,张鲁军好不容易攒起的一点点士气顿沮,军阵迅崩溃,四下里都是逃命的兵士,自相践踏,自已人反将自己人踩死了。
被隔成数段的藤甲兵士眼见敌军混乱,有机可趁,便突出重围,合成一股,杀入阵中和赵云汇合。
杨昂、杨任见大纛射落,知军心已沮,不能再战,拨马后退,往寻张鲁去了。
原先张鲁中军聚集之地守卫十分森严,此时他们见张鲁逃亡,大纛飘落,争相逃窜。赵云打马回头,挺枪冲入旗杆处,从藤甲兵手中接过一捆长绳,迅将杆上断绳换过,再取过一面自己的旗号升了起来。
过不多时,镶有常山赵云四字的大旗冉冉升起,迎风招展。关山的赵云军马远远望见高声呐喊,以助其威。关下的张鲁军兵眼前着中军之地竟升起了敌方的大旗,均以为中军重地已失,有人甚至怀疑张鲁已被擒杀,吓得心惊肉跳,哪里还敢再生反抗之念?于是抛下兵刃跪地投降的有之,抱头狂奔乱窜的有之。
赵云升起大旗之后,望见剩余的藤甲军赶了过来,便留下五百兵马守卫大旗,自己则率余部往追张鲁。
兵败如山倒,十万人的军马不片时便或逃或降,一败涂地了。赵云衔尾紧追,转瞬间追出了三十里,远远望见张鲁正策马急奔,时不时回过头来眺望,便大声喝道:张鲁休走,纳下命来!
张鲁回头一看,只见赵云已然追来,吓得打了一个寒噤,险些摔下马来,连声叫道:这该如何是好?这该如何是好?
杨任在旁喝道:主公勿忧,我来断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