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超,就在这儿吃饭吧,咱哥俩喝点儿。
别,下午还得往外地送货去,改天咱们坐坐,哦对了,你那些被褥啥的洗干净了给我来个电话。
行,那我就不留你了。
回头见……
李永超驾着车倒出了巷子,然后按了几下喇叭,开着车走了。
这条巷子是条深深的死胡同,足有八十多米长,巷子里总共七户人家,马良家就住在胡同的最里面。
两米宽的大门口,安着刷了暗红色油漆的铁门,混凝土打制出的斜坡台阶延伸而下,高高的门楼上和大门两侧都贴了明亮的瓷砖,三米高的院墙用水泥抹过,干净整洁;进了院门,先是门楼和影壁墙通长搭上了水泥板形成的一个过道,再右转进入院内,院子里铺着浅黄色的方形地砖,影壁墙后面是厕所和堆放杂物的一间小屋;除此之外就是坐北朝南的三间正屋和两间东屋,宽敞的铝合金框窗户,红褐色的木质屋门,外墙上都贴着白色的瓷砖,显得干净敞亮;屋前有半米高、一米五宽的月台,边儿上摆放着几个花盆,里面种植着普通的花卉;正屋门的台阶下方,两边各栽种着一颗石榴树,繁茂的绿叶间此时正绽放着朵朵鲜红的石榴花,煞是好看。
从这些方面看得出来,马良家的条件不错,起码……在农村算得上是小康家庭了。
马良的父亲叫马明全,是峰煤电厂的正式工,虽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工人,不过固定工资加上奖金补助之类的算下来,每年也能挣四万多点儿——当然,这是近几年才有的待遇,以前可没这么多工资。
而马良的母亲李梅,则是普普通通的农村妇女,平时就在家干些家务活。
家里就只有马良这么一个独生子——计划生育时期,虽然农村不乏交点儿罚款就可以要二胎三胎的情况,但马明全是电厂的职工,正二八经的国营企业,计划生育管控相当严格,敢超生那就得丢饭碗……
不过这几年家里的经济条件也有些拮据。四年前翻盖了新房花去不少钱,随后马良的爷爷又得了重病,又赶上马良上大学,一来二去把家里的积蓄全都给折腾干净了。
可惜到后来老爷子到底也没撑过去,前年秋末去世了。
良子,你拿的那些包裹里都装些什么啊?李梅在东屋厨房里做着饭,一边隔着敞开的窗户问道。
啊?宿舍那帮人留下的被褥被罩之类的东西,毕业了都懒得带走,有那些收购的一共才给几十块钱,我没舍得卖,就拉回来了。马良随口答道,一边走到月台上,将那两个扔在月台上的大包裹解开了。
他可不想把这些气味浓厚的东西拿到屋子里。
哦,放那儿吧,下午我拆出来洗洗,你先回屋歇着吧,一会儿你爸回来咱们就吃饭。
知道了妈,我自己拆拆扔洗衣机里去,没多大活儿。
傻孩子,得把棉花都拆出来从新弹的……
哎哟妈妈,咱又不是自己用,被罩洗洗,里面的被褥晒晒就成,回头我就全卖了。
李梅哭笑不得,自顾自的说了句:这孩子,倒是寻思着赚钱了。
月台上,马良已经开始忙活起来,他把被褥上的被罩、枕头罩全都拆下来,再把枕头、被褥搭在了晾衣绳上晒着去去味儿,然后把被罩、床单、枕头罩、蚊帐全都抱到大门过道旁的水管旁,扔进洗衣机里一部分,倒入洗衣粉洗开了。
前天他不准舍友卖掉这些东西的时候就考虑过了,拉回家洗干净后,卖给一些小工厂里的职工宿舍或者村里出外的建筑队上,绝对比卖给那些大妈们要合适的多。要知道,那些大妈们收走这些床上用品,指不定洗洗都当新的卖呢。
说起来学校这种统一用品,质量上还是不错的——被罩、床单、枕头罩都是蓝白色相间的方格布,洗干净了往床上一铺床单,把被子叠得整整齐齐,清新淡雅……
在马良看来,比起花花红红绿绿的那些家庭用的普通床上用品要好看的多。
他大概估算了下,一套卖一百块钱,应该是没问题的。
这不,回来的路上他跟李永超说了之后,李永超当即便大包大揽了下来:得,拾掇好了跟我说一声,我把这些东西全给你拉到赵都市的一些厂子里卖掉去,一百五十块钱一套有的是人要。
本来李永超还琢磨着卖给建筑队的民工呢,这下倒是省事儿,不用自己出去找人卖了。
马良是个比较恋旧的人,自己那一套留下用,其余三套这么算的话能卖四百五十块钱,无非就是忙活着洗洗晒晒,倒手就能赚几百块钱,划算。
被罩什么的刚扔到洗衣机里没洗一会儿,父亲马明全下班回来了。
……
……
房顶上的吊扇旋转着洒下令人感觉舒爽的凉风,一家三口围坐在茶几旁吃着饭。
两个热炒、一个凉菜,两瓶啤酒,三碗米饭……
良子,想没想过以后做什么?马明全喝着啤酒温温吞吞的说道,表情上看起来似乎对此并不怎么关心,只是随口问问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