摇头,环卫站长瞪他一眼:就是说你今晚把人埋了!反正手续都已经办完。还有,这条船我要收回去,你自己重新找事做吧。环卫站长心里想什么没有瞒过板板,他清楚地看到站长的得意,又可以照顾一个亲戚了。
人走完了,一直到深夜,板板用一根麻绳套着棺材,下边用圆圆的滚木支撑,慢慢地朝江滩地拖去,那儿已经有人帮忙挖出了坑,板板足足用了两个小时,才把棺材拖到坑边。他已经累得差点虚脱,将棺材埋入坟中,挖土,填实,再竖起一块木板,有站长的墨宝。
天亮了,板板跪在哑巴的坟前说:哑巴,你是我的恩人,我给你磕头。
生活还要继续,环卫站长派人来把船开走,这个船屋从此后属于板板,而且哑巴还留给他三百多块,这是哑巴的工资,至于哑巴一直以来存的钱,板板没有追问,他也不想再问,人死财灭。
哑巴死后,江边的船屋再没人过问,板板没有朋友,他也不想交什么朋友,哑巴的死就像投入江水中的一粒石子,微微一圈涟漪后,无声无息,仿佛这个世界从来不曾有这么个人。
接下来板板将哑巴生前的东西全部烧毁,然后重新整理船屋,还有好几十斤大米,油也还有,从此后这就是他鲁板的家,来了一年多,总算在这座寸土寸金的大城市里拥有了一个家。
板板收拾起木工工具,整理好衣服,朝最近的农贸集市走去,他要买把锄头,买点菜种,江滩地还有一亩多,鲁板看得出来,这块地很肥沃,种点白菜、黄瓜、葱之类的常用蔬菜,生活应该能够应付过去。
过了一个月,板板收获第一批大葱。到四月的一个早上,板板扛起两捆大葱往农贸市场赶去。
这是一家效外的农贸集市,板板来过很多次,最开始是哑巴带他来买菜买肉,后来都是板板一个人。
板板第一次卖菜,虽然有过麻辣串的打工经历,可这次是自己的生意,他显得非常紧张,四处张望,最后找到一个瘦小少年的身边,这儿的位置空着,瘦小少年横眼看着他:俺这儿不许摆!
山东话!板板在建筑工地上听过山东工友的口音,他笑笑:兄弟,帮帮忙。
瘦小少年不像那些粗壮的山东大汉,而且他的表情很凶,两条眉毛倒竖起来,眼睛瞪圆:俺说了!这儿不许摆!滚到别处去。
鲁板一下就犯了倔:凭什么?这又不是你家的!
少年看着挺胸抬头,满身肌肉盘结的鲁板,他心里有些吃不准,这个牛鼻子家伙很有气势!少年哼一声,往旁边挪开:好狗不插道,俺警告你,不许跟俺抢生意!
鲁板这才发现少年也是卖大葱,什么同行相忌的道理他哪里懂?但是板板看得出来少年心里确实怕他,万一动起武来,绝对要吃亏。板板忍不住得意地哼了一声,这时他竟然看到少年在心里不停地臭骂他。
板板一把纠住少年的衣领,用力一拧,对方被他整个提到空中:你敢在心里骂我!小***,你信不信我揍你?你再骂一句!你管老子怎么知道的,你要是再敢在心里骂,老子保管揍得你吐隔夜饭!
少年吓得脸色发青,两手用只使劲扳动板板的铁爪,脚不断往板板的大腿上踢:你凭什么说俺骂你,你凭什么……
板板见四周的人开始围过来,生怕别人说他以大欺小,冷哼一声,嘴里还骂道:你才是***,你才是神经病,你妈才是婊子。
少年无比惊奇地看着鲁板,这家伙能看透俺的心事?他心里不断猜想,反倒忘了骂人,板板放开他,蹲在地上,围观的人眼看没啥搞头,渐渐散开。
少年蓄了一头长发,眉清目秀,就是嘴唇稍显厚实,下巴翘起来,看人的时候,老给人一种不屑一顾,高高在上的错觉。鲁板暗骂一句望天狗!
少年身子骨太单薄,肩骨和锁骨将衣服顶起来,刚刚鲁板拎他的时候,心里秤量,最多只有八十斤,瘦皮猴子。
还别说,这小家伙如果长结实点,弄身体面的衣服穿上,跟那些有钱人家少爷或者高官子弟相比,毫不逊色。
两人不说话,板板不时瞅两眼对方的下巴,少年则盯着板板的鼻子看,但心里再不敢骂半句,这家伙的力气太大,刚刚揪住他的时候,全身都快散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