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板猫着身子窜过去,拍着张老八的肩头道:八哥怎么了?哪儿不舒服?
张老八苦着脸说:又是白菜洋芋,苞菜辣椒,妈的,天天吃,谁受得了。
板板不以为然地说:不错啊!这伙食讲究,只要次次都有洋芋就行。快吃吧,别太挑嘴,呆会儿还干活呢。
张老八就像看个怪物一样,这***连续干了一早上,竟然还这么生猛,能吃能干,临头还教训人。转眼间板板已经消灭干净,回头看张老八还在扒拉,板板摇摇头,大有烂泥不上墙的感慨,怪不得这家伙打工两年也没混出人样。
虽说是早春,气温还有些低,可是地处南方的汉江,到了中午日头同样毒辣,板板的汗水就像小溪一样流淌,从黝黑的皮肤上弯曲滚过,就像黑泥地里的蚯蚓,板板抹去汗水,自我鼓劲:劳动人民最伟大,挥汗如雨,顶着日头,干劲十足。
终于听到工头们的哨声,一天的工作总算完了。太阳变成遮着红布的大姑娘,悄然无声地躲入天边,平原落日,别有一番空旷的壮美。生活在山区的板板特别喜爱晴天,在山里逢到太阳出来,跟过节一般。
工人们拖着沉重的脚步,纷纷回到工棚,有爱卫生的,拿着脸盆毛巾抹身子,然后换衣服。
张老八和板板在山里生活习惯不兴这套,两人坐在一起休息,张老八摸出包皱巴巴的香烟,自点自抽,享受这难得歇下来的好时光。板板的汗水湿透衣服,张老八推推他:别歇,去换衣服,江风一吹会感冒,出来打工千万不能生病,麻烦呐,看病贵,买药贵,工头还要扣钱。快去。
板板撑起身子,回去把唯一的一套春秋衫套上,又把脏衣服扔在盆里,本想动手洗,可实在提不起劲来。只好踢往床下藏着,他们的木板床脚全是用砖头砌成,上边铺几块拆下来的旧木板,听老八说经常有人被上边的锈钉子扎到。
下工后,半个小时开饭,千篇一律,同样的二菜一汤,张老八拖着鲁板就往外走,鲁板连挣两下没甩开,嘴里急问道:吃饭了跑什么?
张老八道:带你改善伙食去,妈的,再这么吃下去,老子非发疯不可。
鲁板留恋地看着大铁锅中的洋芋白菜,咕嘟一声吞口馋沫:就这伙食!不错,我喜欢吃啊!
张老八恨不得捶他几拳,紧紧拉着他道:跟我走就是了!
两人走出工地,张老八带着鲁板钻进一个小巷子,远远的闻到一股麻辣烫的香味,巷子里竖着一块招牌,上头有重庆麻辣烫几个大字。
张老八脚下加快,走到麻辣烫摊前,看着上边串着的东西,豆腐皮、海带皮、木耳、花菜、炸豆腐、猪大肠油渣、猪血、香肠、鲜肉片,还有塑料篮子里各种蔬菜,边上摆了一大盆辣子水。
张老八说:荤的五毛、素的三毛、菜两毛,自己挑。说完就开始动手,坐在摊后是个胖胖的女人,看上去慈眉善目,人虽然胖但是手脚相当麻利,手指非常灵巧,拿着竹签飞快地串着。
紧挨着胖女人的是个小姑娘,看上去十五六岁的样子,半长的头扎成一束,皮肤白里透红,低着眼正在穿麻辣串,长长的眼睫毛往上一掀,立时露出一对水汪汪的大眼睛,娇俏的鼻子配上小嘴尖下巴,长相极为清秀。
小姑娘对着张老八一笑就露出参差不齐的牙齿,幸好牙齿还算洁白,不然这付牙齿简直是败笔,严重破相。
胖女人看看老八,脸上露出可亲的笑容,大声笑道:老八来了,我还以为你把胖姐忘了呢。
张老八挑完串子后,看着胖女人笑道:胖姐说笑,昨天才到,要不是等他,我早来了。张老八边说边介绍:这是我们村里的,鲁板,今年十八岁,大小伙子,劳力扎实。
胖姐急忙招呼两人到摊后的桌子坐下,打量着鲁板道:这身板要得!看得出来有把力气!说完朝小姑娘喊道:小英手脚快点。又转过头跟两人介绍:老家带来的妹子,叫小英,也是过了年才来,不懂事儿,往后全靠大伙照应。胖姐边说边动,说话溜快,动作也灵活,又是四川口音,看上去有趣极了。
张老八谦虚地说:哪能啊!小姑娘长得水灵,呵呵,这下胖姐的生意会更好啦。
板板打第一眼看到这个叫小英的姑娘后就两眼发直,他从来没有看过这么水灵的姑娘,村里那些个女人,不是皮肤黑就是长相差。哪像小英这样的大眼睛闪啊闪的,还有那鼻子和红艳艳的小嘴儿,就连下巴都长得圆润可爱。
板板情不自禁地伸出舌头舔舔有些发干嘴唇,张老八暗地里踢了他一脚,趁着胖姐转身,赶紧瞪他一眼:看什么看!小心眼睛生挑疮。胖姐是金老板的亲姐姐,惹不起。
鲁板闹了个大红脸,胖姐笑嘻嘻地迎上来,一边摆放已经烫熟的东西、打辣椒醮水,一边对鲁板道:小兄弟头次出门吧?
幸好鲁板的脸太黑,就算脸红也不大看得出来,但是表情有些僵硬,张老八笑道:才进城,以往连乡街子都没赶过。这次出来长长见识,顺便打工挣点钱,胖姐,你别看他年纪小,可是我们村里最出名的小木匠,有一手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