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转身欲走,却突然听到韩擒虎喝道:下面的可是王华强王参军?
王华强头皮发麻,只能上前拱手行礼:末将正是王华强。
韩擒虎冷冷地说道:我派你去通知贺将军,让他不要违令出战,你可曾通知到?
王华强答道:将军的军令,末将不敢违背,原话一字不差地转达到了。
韩擒虎的声调略微高了些:既然转达过了,为何当时不回来复命?
王华强知道此事没法蒙混过关,干脆咬咬牙,抬头大声说道:韩将军,当时末将碰到贺将军时,两边已经摆好阵势准备开战了,末将实在没有办法绕过战场,回来向您复命。
韩擒虎哈哈一笑,厉声道:既然作战时无法穿越战场,为何仗打完了都不回来复命?你现在人明明已经在城下,却要跟着贺将军来而复回,眼里还有我这个将军吗?
王华强咬了咬牙,拱手朗声道:韩将军,末将乃是自由身,这次南征并未划在您的麾下,最早是在王颁王开府的营中,第一个跟的长官也是贺将军,后来末将偷渡江南后,遇到了韩将军,蒙韩将军不弃,救我性命在先,引为左右于后,恩情不敢忘。
但是今天,贺将军看得起末将,在此战中给了末将建功立业的机会,末将不是反复无常的小人,已经主动加入了贺将军的幕府,至于韩将军的恩情,以后有机会一定会偿还,军务在身,请恕末将不能奉陪了。
王华强说完,向着城楼上的韩擒虎一拱手,转身打马而去,而韩擒虎气得重重一拳砸在城垛子上,泥块四溅:好,很好,王华强,你可别后悔!
可是这会儿王华强已经后悔了,如果真有月光宝盒,他肯定愿意不惜一切地回到南征之前,这样大哥也不用死,自己更不至于处于两员大将争斗的中心,现在看起来贺若弼和韩擒虎已经公开撕破了脸,这官司会打到杨坚的面前,而吃亏的一方都会拿自己当成出气筒的。
韩擒虎就不用说了,贺若弼一下子从欢乐的顶峰跌进了悲剧的谷底,这种大悲大喜不是常人所能承受,他这会儿说不定也会恨上自己,甚至会以为自己是韩擒虎派来故意拖延自己的奸细。
就算贺若弼还把自己当成自己人,抱大腿的事,看起来也没指望了,因为贺若弼现在最需要考虑的,还是如何去过违令出战那一关。
王华强一边想着,一边骑马,机械地跟着前面的骑兵们回到战场,贺若弼此时已经在白土冈上临时设了一个中军帐,各位将领纷纷入帐。
王华强现在有了一个中兵参军的职务,也有入帐议事的资格,他在进帐前最后看了一眼远处鲁广达那里的战场,只见此时战斗已经完全平息了下来,看起来鲁广达不是战死就是投降了。
王华强叹了口气,自嘲式地笑了笑,现在自顾不暇,居然还有心情去管别人的命运,他低头进帐,抬起头却是豁然开朗。
这个临时帅帐非常大,比韩擒虎的要大了一倍以上,十余名总管以上的高级将领正杀气腾腾地分列两旁,贺若弼稳坐中军帅帐,一脸的阴沉,而帐中正立着一名被五花大绑,高大魁梧,花白头发的老将。
王华强自觉地站在了左首的最末位,帐中许多人都不认识他,带着疑惑的眼神对他上下打量,但因为贺若弼气乎乎地坐在那里,气氛有些紧张,也没人敢主动提出疑问。
只听贺若弼沉声问道:帐中所立的,可是南陈主帅萧摩诃?
王华强吃了一惊,多打量了萧摩诃两眼,只见他虽然已身为阶下囚,眉宇间仍然有一股凛然的傲气,也不正视贺若弼,重重地哼了一声,闭上眼睛,也不作答。
贺若弼厉声喝道:萧摩诃,你抗拒天兵,顽抗到底,现在已成阶下囚还这么狂妄,来人,给我推出去,斩了!
萧摩诃面无表情,也不等人上来,直接转身向帐外走去。
贺若弼神色一变,突然哈哈大笑,摆了摆手:跟萧将军开个玩笑而已,今日你们陈军的失败,是因为陈叔宝的昏庸无道,与萧将军无关,来人,还不快给萧老将军松绑!
几名武士上前,为萧摩诃解开了身上的绳索,萧摩诃活动了一下筋骨,回头冲着贺若弼一抱拳:败军之将,不敢言勇,谢贺将军不杀之恩,只是我萧摩诃侍奉我主多年,现在我军战败,想必建康城也被将军拿下,不知我主是否还安好?
贺若弼正色道:萧将军,建康城被我大隋将军韩擒虎趁机攻下,现在陈叔宝已经被他看管起来,那道让鲁广达放弃抵抗的敕书也是他写的,我想他现在应该足够安全,我等是军人,只管战事,至于吾皇会如何处置他,现在我不好说什么。
萧摩诃长叹一声,黯然神伤,说道:贺将军,现在我主是不是还被关在宫城之内?
贺若弼点了点头:应该是吧。具体情况我也不清楚,怎么,萧将军还想见他?
萧摩诃正色道:现在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也许到了明天,隋皇一声令下,我等俱成刀下之鬼,此生也再难见一面,萧某毕竟从陈朝太祖时期就效力陈氏家族,世受君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