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华强心中冷笑,但脸上却作出一副痛心的模样:可不是么,从三月开始就一直卧床不起了,这一阵子都是我们兄弟几个轮流服侍他老人家的。
今天听说了将军大驾光临,他说什么也要下床来见你,我来的时候,大哥和三弟正帮着他更衣呢。
王世积连忙说道:哎呀呀,你怎么不早说呢,要是知道叔父病成这样,我这当侄子的说什么也得先去请安才行。华强贤弟,还请前面引路,我这就去探望一下叔叔。
王华强冷笑一声,说道:王将军,公事要紧啊,家父那点小病,怎么能影响你老为国选材的大事呢?我看还是我们兄弟先跟你走吧。
王世积的黑脸微微一红,转瞬间又恢复了常态,他摆了摆手:我朝以孝治天下,再大的公事,作为后辈也应该先去探视的。
我们是五服之内的同族亲戚,叔父重病,我这当侄儿的要是不先行拜见,那天下人都会骂我王世积不懂礼节,朝中御史们也会参我不孝的。华强贤弟啊,还是先引路吧。
王华强微微一笑,身子侧过,向着门内作出了一个请君入内的手势:堂兄请进!
王世积大步上前,进了王府大门,那名护卫紧紧地跟他的身后,寸步不离,王华强在前引路,几个仆役则是拥着王世积,一路向内。
王家剩下的仆役们则趁势出来把看热闹的闲人们都驱散,顺便把王世积二人所骑的马牵到一边的马厩里照看起来。
王华强一路引着王世积来到了会客厅,只见王何已经穿戴了一身丝绸料子的蓝色长衫,坐在主位的榆木椅子上等着众人了,而王华师和王华伟则站在门前迎客。
王世积一见到王何,马上上前行礼,以拳按胸,略一欠身,朗声道:侄儿王世积,见过叔父大人,愿叔父身体康健,侄儿军装在身,不能行跪拜之礼,还请见谅。
王何的额头上还是缠着黑色的病带,他吃力地点了点头,略一抬手:贤侄不必多礼,还请上坐。
王世积也不客气,直接大喇喇地坐到了左边的主客位上,那名壮汉随从则站到了他的身后。
这会儿他昂首挺胸,王华强也才看清他的相貌,只见此人红脸浓须,眼如铜铃,脸上好几道深浅不一的刀疤,一脸的桀傲与凶悍。
王华强三兄弟全都在王世积的对面陪坐,五六个丫环如穿花蝴蝶一样,流水介似地向宾主献上果盘茶汤。
王何轻咳一声,对着王世积说道:贤侄,今天我们先谈公事,再叙家谊,你看这样可好?
王世积微微一笑,放下了手中刚喝了一口的茶碗,拱手道:一切但凭叔父吩咐。
王何点了点头,向着一边的王华强使了个眼色,王华强心领神会,起身对着大厅里站在众人后方的丫环仆从们说道:你们都先下去吧。
等到厅里的闲杂人等都走完后,王何正色对王世积说道:贤侄,上次在书信中你提到皇上有意南征陈朝,一统海内,这消息属实么?
王世积的表情也变得严肃起来:应该是千真万确了,近日吴州总管贺若弼贺将军,信州总管杨素杨将军都向皇上献了平陈良策。
就连那文坛领袖,内史侍郎薛道衡,也上书说灭陈就在此时。现在皇上决心已下,各地兵马已经开始调动,我也接到调令,三天后就要动身前往南方。
在场的王华师和王华伟都没有听说过南征的事情,乍一听闻,相顾失色,只有王华强和王何仍然神情自若,直视着王世积。
王世积也注意到了王家众子的表情变化,微微一笑,端起茶碗,呷了一口,对着王华强说道:好象华强堂弟已经听到过这个消息了呀。
王华强的嘴角勾了勾,话语中透出一股平静:华强也是刚刚得知此事,但这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当时华强并没有大惊小怪。
王世积的脸沉了下来,他对这个只有十**岁的瘦弱少年越来越有些捉摸不透了,把手中的茶碗向手边的几上一放,说道:还请堂弟说得明白些,就连我听到这事时都吃惊不小,你又如何能在意料之中呢?
王华强嘴角微动,脸上浮现出一副自信的笑容:天无二日,国无二主,以当今皇上的英明神武,又怎么可能在卧榻之侧,容他人鼾睡?
从五胡乱华算起,南北割据的乱世已历三百年,而南朝自从萧梁以来,经历了候景之乱后,西川和荆州,还有作为江南屏障的两淮地区已失,只剩下东南地区苟延残喘。
至于北朝,北周灭了北齐后,一统北方,当今皇上英明神武,以丞相外戚的身份代周而立,建我大隋,如今三分天下已经有其二,形成了当年晋朝灭东吴,一统天下之势。
本来在开皇三年时,皇上已经有意南征,但当年北方突厥突然入寇,皇上才不得已调南征兵马回师打退了突厥。
这几年下来,在我朝军政两手的打击和分化下,突厥已经四分五裂,雄踞大漠的东-突厥沙钵略可汗被迫向我大隋称臣,北方的威胁暂时不复存在。
加上去年南陈国主陈叔宝,公开写信挑衅我大隋,说吾皇治国还不如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