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连忙大叫道:“且慢,别杀我,我是夏王,能富贵汝,带我去见李世民!”
白世让的长槊,在空中就停了下来,几滴血珠子从槊头上的血槽滴下,染得窦建德的前胸一片腥红,他和杨武威不约而同地问道:“你是夏王窦建德?!”
窦建德闭上了眼睛,缓缓地说道:“带我去见李世民,你们不会后悔的。”
一个时辰后,窦建德全身被五花大绑,昂首站立在唐军虎牢关中帅府大堂之上,两侧的唐军将校林立,个个脸上都是兴奋之色,他的大腿伤处已经经医官处理过,上了金创药,绑上了伤带,这会儿已经不再出血了,这位河北枭雄的脸色因为过多的失血而变得苍白,但那股眉宇间的刚强与傲气,仍然不减分毫。
李世民将袍大铠,全身甲袍之上到处是血渍,正襟危坐于大帅案之后,他对着站在窦建德身后的白世让和杨武威二将平静地说道:“二位将军,这回你们擒获敌军主帅,立下大功,本帅这里一定会对你们加以纪录,按律赏赐的,现在你们可以退下了。”
白世让和杨武威连声感谢,大喜而退,李世民的目光落到了窦建德的身上,双眼中神光一闪:“窦建德,我就不知道你脑子里是怎么想的,我来打我的王世充,你在河北好好的,为什么要强出头,挡我兵锋?”
窦建德哈哈一笑:“我如果不来这里,你们李唐不还是要远征河北,再次把战火烧到已经遍地疮伤的河北吗?今天我来这里,就免得麻烦你们再远去河北一趟了。”
在场众将校全都哈哈大笑起来,李世民的神色却是严肃,看着窦建德,叹了口气:“夏王还是心系河北百姓啊,不想让他们再受兵祸,只此一点,世民佩服,只是我大唐是天命所归,今天一战,夏王应该很清楚这点了。”
窦建德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从他的眼角流下:“天亡我也,非战之罪,想我窦建德经营多年,起兵之后所向无敌,大隋的精兵良将,河北的锐士豪强,都给我一下讨平,本以为天下英雄,无出我右者,却没有想到今天在这虎牢关前,一战输个精光,人生五十年,如梦似幻,能输给你们李唐,我窦建德无话可说!”
李世民点了点头,说道:“今天一战,我军斩首三千多级,追杀你夏军三十余里,俘虏五万多人,如果不是因为天黑,我念上天有好生之德,下令停止追杀,只怕你们的伤亡数字还要倍增。现在你的老婆曹氏和齐世让,裴世矩等人逃往河北,窦建德,你既然说今天自行来送,不消我们去河北取你的江山,那现在可否做一件事呢?”
窦建德睁开了眼睛,沉声道:“你要我做的,就是修书给我的夫人和属下,让他们放弃抵抗,投降你们唐朝是吧。”
李世民微微一笑:“连你都成了我们的阶下囚,我们要扫平河北,又岂要费吹灰之力呢?只不过我不想再起战火,让生灵涂炭罢了,窦建德,写了这封劝降信,河北百姓会感激你,而我也会感谢你的这份仁义,向父皇求情,饶你一命的!”
窦建德哈哈一笑:“就象饶薛仁杲,李轨他们一命吗?”
李世民的脸色一变,一边的李世绩大声道:“大胆窦建德,你是想拿河北跟大唐讨价还价吗?告诉你,你现在没有这个资格了!”
李世民摆了摆手:“李将军,不要这样,窦建德虽然兵败就擒,但心系百姓,不失好汉,他从头到尾也没有开口求饶过,咱们应该以礼相待。”
说到这里,李世民看向了窦建德,正色道:“你的生死,只能有父皇决定,我不能给你任何承诺,但我李世民说过,会为你极力向父皇求情,不为别的,只为你在这个乱世之中,能保一方平安,即使兵败,也能为百姓考虑,我李世民就佩服你!”
窦建德冷笑道:“好了,成王败寇,不必多说,我自起兵之时,就想到了今天的结局,不过李世民,冲着你今天这样坦诚,我窦建德下辈子若能再次与你相逢,也愿意交个朋友,拿笔墨来,我这就写信。”
说到这里,他扭头看向了李世绩,冷笑道:“我最后悔的一件事就是对你们父子这对白眼狼,好心给当成了驴肝肺,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会把你们下了油锅烹了!”
李世绩的脸青一阵红一阵,无话可说。
李世民哈哈一笑,说道:“窦建德,你果然是条汉子,好吧,你的生死我不能保证,但我可以冲着你写这份书信,饶了你的部下。传令,把夏军的五万多俘虏,全给放了,每个人发十天干粮,让他们回河北!”
长孙无忌勾了勾嘴角:“秦王,这,这只怕……”
李世民摆了摆手:“没什么,窦建德既然肯降,那他们回了河北也是我大唐的子民,掀不起什么浪的,传令,今天全军大宴一天,明天回师洛阳,窦建德,你不是想来见王世充吗?我一定会给你见他的机会的!”
东都,洛阳,南城城头。
王世充神色轻松,看着东面几百里外的方向,风儿轻轻地吹,他闭上了眼睛,鼻子抽了抽:“嗯,我好像闻到那虎牢关前战场上血腥的味道了,真是一场可以载入史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