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建德轻轻地“哦”了一声:“出骑挑战,唐军就会出动与我们决战了吗?”
裴世矩摇了摇头:“未必,但是至少我军先过了河,就是勇气的表现,现在这样大眼瞪小眼地互相隔水而对,对我们不利,对唐军有利,他们是以逸待劳,身后就是虎牢关,粮食,水源都有补给,而我们远道而来,缺乏军粮,连水都没的喝,这样拖下去,到了太阳下山,他们可以回关城休息,而我军是毁营前来,难道要露宿野外吗?所以这一战无论胜负,必须今天决定,如果不能打,那我们就得全军撤退了,或者是连夜攻城,这都不如现在决战的好。”
窦建德勾了勾嘴角:“这个道理很容易明白,但是这和派骑兵过河挑战有什么关系呢,难道我军过河,唐军就肯应战?”
裴世矩笑道:“唐军若是肯大军压上,我们正好可以发动突击,若是唐军不敢应战,那我军士气高涨,敌军因为懦弱而士气下降,我军正好可以趁着士气高涨之时过河突击敌军。若是唐军出动小股部队应战,交战之后无论胜负如何,我军也可以紧跟着突击,只要先过河的一方,总是有优势的。”
窦建德点了点头:“裴仆射说的有理,传令,孟海公为先锋,带三百锐骑,过汜水挑战唐军,让他们有胆就出兵决战!”
一刻钟之后,李世民在高坡之上,冷冷地看着三百余夏军骑兵,渡河而来,为首一员大将,身如铁塔一般,持一柄开山大斧,耀武扬威,一面“孟”字将旗,迎风飘舞。
一边的李世绩低声道:“秦王,此人正是孟海公,算是员勇将,他这样渡河而来挑战,是想鼓舞本方士气,也想察看我军的虚实,不如乱箭射回!”
李世民笑着摆了摆手:“不,如果只坚守阵线,不敢出击的话,敌军士气会进一步高涨,只怕会全军趁着锐气过河决战,我军要想取胜就得多费不少力气,对于这种恃勇而来之辈,我们需要坚决地打击他的气势,王君廓何在?”
五大三粗的王君廓,中气十足地吼道:“末将在此!”
李世民沉声道:“王将军,你当年也是瓦岗旧部,应该熟悉这个孟海公的实力和战法,他有三百骑兵来挑战,我给你二百长槊手迎敌,记住,出战需要严守阵型,不可轻易中敌的引诱之计,如果敌骑退过汜水,不可追击,无过即有功!”
王君廓暴诺一声,提槊而去,一边的尉迟恭不满地勾了勾嘴角:“为何要王将军过去,只要大王给我一百部曲,老黑我一定能拿下敌将的首级!”
李世民哈哈一笑:“你太猛了,万一真的把敌军来挑战的给灭了,把他们吓跑了怎么办?这战我的目的不是打跑夏军,而是将之全歼!”
尉迟恭抓了抓脑袋:“好像也是啊。”
片刻之后,两军的挑战部队开始交上了手,唐军的长槊兵持盾方阵而前,一边喊着号子,一边组成了空心的方阵,几十名弓箭手引弓搭箭,混在长槊手的间隙之中,队伍缓缓地前进,没有丝毫破绽。
而孟海公的河北骑兵,也显然是些训练有素的老兵,他们没有急着对唐军步兵发起突击,而是远远地在弓箭射程之外来回奔驰,时不时地假装向敌军阵列发起冲锋,每次当他们的战马开始加速的时候,唐军的步兵就马上蹲下身子,把盾牌锁在地上,长槊架于盾牌上沿,摆好严防的姿势,而几十张强弓硬弩,则死死地瞄准着来袭的河北骑兵,一旦进入射程,就是准备发射,真的是教科书般标准的以步制骑的方法,即使是对面坐地观战的夏军步兵,也是议论纷纷,点头不已。
如此双方时进时退,三百余骑围着两百多的唐军步兵来回奔驰,极力地想要找出破绽,却是没有丝毫的机会,就这样奔了半个多时辰后,孟海公叹了口气,撮指入嘴,打了声唿哨,河北骑兵们呼啸而去,带起一阵烟尘,转眼就退过了汜水东岸。
唐军阵中暴发出了一阵欢呼之声,王君廓抹了抹额上的汗水,沉声道:“退兵回阵!”这个严密的方阵,仍然是保持着阵形,倒退着向后行进,缓缓地没入了本方的阵形之中。
夏军前军阵中,一直跟在阵中的长孙安世,眼中闪过一丝不忿的光芒,他对着一边的夏军前军主将高雅贤说道:“孟将军劳而无功,我军为之气夺,唐军倒是欢呼起来,这可不妙,现在我得亲自出马,过河耀武扬威一下,高将军,你可要派人接应兄弟我啊。”
高雅贤勾了勾嘴角:“长孙大使,你是文官,这样出阵,太危险了吧,过了河毕竟是敌方地盘,我这里怕是来不及救你。”
长孙安世笑着指了指自己胯下的一匹毛色纯青色的好马:“看,这是我堂哥长孙无宪去年从突厥带回来的上好宝马,名叫青骓,可日行千里,就算唐军阵中有将出击,离河岸也有一里有余,我们这里只隔了百余步,我就算打不过,还怕跑不回来吗?若是诱得一二唐军猛将前来追我,正好可以将之伏杀,岂不是一举两得?”
高雅贤笑道:“那长孙大使就多保重吧,兄弟我这里派一百弓箭手掩护你!”
长孙安世一拉马缰,两腿一夹,青骓马一声长嘶,四蹄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