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陵,梁国皇宫,无极殿。
萧铣一身黄色龙袍,坐在御椅之上,眉头深锁,看着这座偏殿上站着的一个紫袍官员,一般来说,身着三品以上紫袍的,应该是一些白胡子老头,可是现在站在萧铣面前的,却是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人,眉目疏郎,留了一把漂亮的小胡子,正是萧铣的头号智囊,中书侍郎岑文本。
和几年前比起来,萧铣也已经有些老了,岁月的风霜在这个梁朝皇帝的脸上也留下了不少痕迹,皱纹开始在他的额头上浮现,头发中也夹杂了几根白丝,当年那个二十出头,意气风发的少年,也已经成了一个年近四十的中年人,只是那股子帝王气度,却是不怒而威,尽显无疑。
岑文本勾了勾嘴角,说道:“陛下,您真的想好了吗,要休战罢兵归耕?”
萧铣叹了口气:“四十多万军队,养起来太麻烦了,这些都是壮男,长年从军在外,不去种田,导致现在荆湘一带大片良田荒芜,国家的粮食收入,每年只能勉强维持,存不下粮食,万一碰到灾荒,就要出大问题。”
“更重要的是,我们现在没有保留如此庞大军队的必要,现在我们大梁国的地盘,已经南极大海,西至夷陵,东到豫章,北及南阳,地方数千里,人口六十多万户,在这乱世之中,已经是强大的势力了。”
“可是现在我们再想发展,也是殊为不易,夷陵的许绍,我们几次派兵讨伐,都不能取胜,这里并不好打。南边的丘和,也已经以交州来降,去年刘洎率军平定岭南之后,那里的局势稳定。东边的林士弘,长年在豫章一带与我军拉锯,互有胜负。至于北边的南阳那里,王世充已经在接纳了朱桀之后,抢占了襄阳,但他没有留下大军,只有万余二线部队驻守南阳,看起来他是准备继续遵守跟我们的协议,以南阳为界,与我们和平相处。”
“如此一来,我们现在用兵的方向就只有两个,一个是东边的林士弘,另一个,则是在汉东淮水一带的那个显州土豪杨士林,他打跑了朱桀之后就一直在这里盘踞,我们如果想要兵出唐,邓,向两淮发展,就要打他。”
岑文本摇了摇头:“不,两淮是王世充志在必得的地方,他现在几乎停止了对别的地方的扩张,唯有对两淮之地,在全力攻击,徐州已经落到他的手里,接下来就是江都了,我料在一年之内,他一定会控制两淮到江北之地。我们这个时候打杨士林,就是要跟王世充争夺淮河一线,要做好全面战争的准备了。”
萧铣点了点头:“你说的一点不错,所以我们现在不能动杨士林,至于林士弘,对付他只要数万兵马即可,用不着这么多,如此一来,岭南那里留个三万兵马坐镇,江陵这里留个两万人,北边的南阳一带留下两万军队,而上游夷陵那里,派骁将文士弘率三万人左右防守即可。这么一来,我们保留十二到十五万的军队,其他的军队,则可以回家务农耕作,有战事时再征召即可。”
岑文本长叹一声:“陛下,您的想法虽好,但是如此一来,各位统兵大将,王爷(萧铣给当年起事拥立他的雷世猛,董景珍等人全都封王,出手不可谓不大方)们,就等于没了自己的军队,这乱世之中,没了军队就没了一切,您这样做,不怕他们会反叛吗?”
萧铣冷笑道:“这就是朕这回要下此诏令的根本原因,雷世猛,董景珍,张绣,杨道生这些人,当年以为有拥立朕之功,这几年越来越放肆了,他们一个个拥兵数万,割据州郡,对朕的命令,都是听调不听宣,如同独立王国,朕几次让他们出兵去攻打林士弘,却是一个个推三阻四,找各种理由不成行。”
“而且他们在自己的地盘上,都是招兵买马,不交赋税,反而要朕去补贴他们。花着朕的钱粮,却建立自己的势力,现在他们的反行已经初现,再不制住,只怕朕的这个皇位,也快不保了。”
岑文本摇了摇头:“陛下,您这样一来,是削所有功臣们的兵权啊,他们肯定会人人自危,联手相抗的,这样一来,我们大梁可是有内战的风险,现在王世充和李渊都与壤,那个李唐宗室李孝恭,也率兵两万,一直在上庸一带驻扎,对我们这里虎视眈眈,一旦诸将叛乱,外敌一定会趁虚而入啊。”
萧铣的眼中光芒闪闪,显然也在思考着岑文本所说的话,他叹了口气:“你说的这些,朕不是没有考虑过,但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岑爱卿,你有什么好的办法,能既削了这些人的兵权,又不至于闹出大乱子吗?”
岑文本微微一笑:“其实陛下之忧,臣也一直在思索着解决之道,想来想去,最好的办法是八个字,分化瓦解,驱虎吞狼!”
萧铣的双眼一亮:“说详细点,怎么个分化瓦解,驱虎吞狼?”
岑文本正色道:“这些人相互之间的关系并不是很好,董景珍和张绣的关系尤其恶劣,当年合兵打湘州的时候,就各自保存实力,弄得不愉快,事后董景珍更是千方百计地挤走了张绣,两军几乎火并,还是陛下你让张绣转而去攻略岭表各地,把这些地方封给了他,才算勉强制止了内乱。”
“但经此一事,两人已经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