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世充的眉毛一挑,厉声道:“这就不劳你们操心了,我自然有办法来巩固我王家的权力,李密,你这一辈子都在跟我做对,从杨玄感那时开始,你就看不起我的商人之子身份,一直在跟我斗,斗了这几十年,最后还是我赢了,你和元,卢二人,只不过是会作为失败者,给扫进历史的垃圾堆,有什么骄傲的。??”
李密微微一笑:“是,我们是输了,但世家还没有输,南边的萧梁,北边的李唐,都是世家政权的代表,天下的英杰人才,只会投奔他们,你以为你这套挟天子而令诸候的把戏,还能玩多久?这回刘太后给你下了毒,你已经死了,现在你在东都的子侄,部下,已经群龙无,别的不说,你以为你的那个大侄子王仁则,会忍气吞生地看着你的儿子们继位?你以为你手下的沈光,来整,费青奴,刘黑闼,单雄信们,会忠心效顺你的儿子?”
“哈哈,别做梦了,王世充,你根本没有建立起自己的威权体系,连继承人都没有,你活着的时候也许还镇得住,你若一死,立马就树倒猢狲散,现在你的子侄部将们,恐怕就要开始反目成仇,重新内战了,就象当年尔朱荣一死,尔朱氏看似铁打的天下,立马分崩离析,这,就是你这个草根贱人跟我们世家大族最大的差别,一如无根之萍,禁不起半点风浪!”
李密笑着走上前来,伸出了血淋淋的手:“王世充,别多想了,你已经死了,人世间的一切,与你无关,你的所有野心,抱负,全随着这一杯毒酒,灰飞烟灭了,来,跟我李密一起下地狱吧!”
王世充想要挥剑击刺李密,可是一抓之下,竟然空空如也,他突然现自己的那柄剑已经消失不见了,一下子大惊道:“我的剑,我的剑呢?!”
李密冷笑道:“早就没了,王世充,这是地狱大门,不会让你带兵器入内的,现在,跟我们走吧!”
那双枯瘦的,血淋淋的手,开始抓向了王世充,王世充刚想要挣扎,却现元文都和卢楚已经死死地拉住了自己的两只手,数不清的冤魂的手从地下冒出,紧紧地拉住了王世充的大腿,而李密的笑声在王世充的耳边回荡着:“看到了吗,这些全是给你害死的人,向你索命呢,我的好师兄,跟我走吧!”
王世充不甘地大叫道:“不,我不跟你走,我的大业还没有完成,我还没有给阿玉报仇,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几声破空之声传来,李密的脸色一变,突然惨叫一声,一根乌黑的箭穿透了他的脑袋,他整个人顿时化为一缕青烟,消失不见,而身上插着的那些箭枝,落了一地,把那些地下伸出的手,通通砸了下去,元文都和卢楚正要叫唤,也被两箭透过了脑袋,和李密一样,灰飞烟灭了。
王世充终于觉得自己能重新喘气了,对面的地府入口,一片烟雾缭绕,让他看不清是谁的箭救自己,他睁大了眼睛,奇道:“是谁,是谁救了我?”
安遂玉那张甜美的脸蛋,伴随着她那一头的小辫子,渐渐地从烟雾中出现,一如王世充第一次在突厥草原上见到她的模样,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幽怨,看着王世充,轻轻地呓语道:“行满,你终于来了,你可知道,我在这里等了你二十年?”
王世充大叫一声,奔了上去,紧紧地拉住了安遂玉的手臂,可是一扑之下,却是一片虚空,安遂玉的身子如同一道轻烟一般,散而复聚,在王世充的背后重新凝聚,幽幽地说道:“别这样,我早已经死了,化为云烟,而你,还是活的。”
王世充的脸上泪水成行,叫道:“不,阿玉,我要你活过来,我会招魂,我一直在学亡者复生之术,都是为了你!”
安遂玉惨笑着扔下了手中的弓箭:“行满,别这样,人死不能复生,这些是不可能的事情,你这一辈子都在逆天而行,可是这一次,你办不到。”
王世充心中大痛,双膝一软,跪了下来,不停地摇着头:“没错,是我害了你,是我害了你,我从突厥草原的时候就在利用你,就在害你,回到大兴还是在利用你,害你,你在的时候我不珍惜你,你离开的时候,我才知道我错的有多厉害,这些年来,我杀人无数,害人无数,却从没有一丝良心不安,只有对你,阿玉,我每个晚上都在忏悔。”
安遂玉的眼中柔情似水,看着王世充,微微一笑:“我都知道,行满,我们活着的时候,都互相戴着面具,说着谎话,不能得片刻的真诚,只有这个时候,你才能跟我一吐心声,我知道,这么多年,你活得有多累,多苦。跟我走吧,不要再理会这世间的人心险恶,权谋争伐,我们去过我们的生活,好吗?”
在这一瞬间,王世充真的很想放下一切,跟安遂玉走,他站起了身,正要开口,突然脸色一变,摇了摇头:“不行,阿玉,我,我还有事情没有办完,我现在不能和你走。”
安遂玉的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之色,幽幽地叹了口气:“你终究还是放不下你的权力欲,放不下你的权力荣华,罢了,你走吧,我再也不会跟你提此事了。”
王世充摇了摇头:“不,阿玉,我不能走不是因为权力欲,而是因为责任和我们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