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密一边在掉头逃跑,一边看着对面的王世充亲自指挥着身后的大批骑兵在过河,他的心跳在加速,眼睛死死地盯着王世充,在他看来,其他的人是不是过河,都不重要,只有王世充过了河,然后给单雄信这样彻底拦腰横断,然后本方的骑兵再返身厮杀,才能一举击杀王世充,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痛快的翻盘吗?
可是王世充显然还是没有完全放心,他的一双眼睛,在警惕地东张西望着,最后落到了河边三里左右的那片密林上,再也不动了。
李密的心猛地“格登”一下,暗道一声苦也,这片树林看起来太安静了,安静得有点不正常,王世充是绝代的兵法大师,战场嗅觉远远地要高于一般人,单雄信真的可以骗过他的双眼吗?
突然,空中飞过了一阵燕雀,叽叽喳喳地落向了那片密林,李密的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里,只要有一只鸟惊起,王世充一定就会知道,林中有伏兵!
王世充的眼睛显然也落到了这些鸟儿的身上,这两位绝世双雄,目光都是一动不动地注视着这些飞鸟,甚至都忘了去看李密部下的逃亡。
一分钟过去了,两分钟过去了,五分钟过去了,王世充的部下足有三四千骑,已经潮水般地越过了石子河,向着李密这里追去,而那些鸟儿却是仍在林间叽叽喳喳,全无惊起的意思。
王世充哈哈一笑,一挥手,带着百余名护卫过了河,马蹄纷飞,溅起朵朵水花,而这水花配合着林中的鸟语松香,却是李密心中此生未见之美景,在这一刻,他仿佛看到了胜利女神在向着自己招手!
李密笑着对身边并驾齐驰的贾闰甫暗道:“机会来了,传令,准备返身杀回去,王老邪已经过河,这是他这辈子过得最后一条河啦!”
李密的手一挥,狠狠地从空中切了下去,仿佛是在切王世充的脖子。
密林之中,披了一身草皮与枝叶的单雄信,如泥雕木塑般地坐在马背之上,所有将士的马嘴上都已经套了嚼头,人人嘴里咬着木枚,只有这样,才能做到近三千人的军队,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但是现在发出声音的一个有一个人,那就是给绑在一边大树上的牛进达,他的嘴里已经塞了一大团臭袜子,满身大汗,怒目圆睁地看着单雄信,拼命地想要发出各种声音,身子极力地想要扭动起来,却哪还动得了半分,而在他的身前,十余名亲卫的尸体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一个个双眼圆睁,到死也没明白自己为什么会给自己身边的同伴所杀,而伤口处流出的血,已经在地上渐渐地凝固了。
单秋水站在单雄信的身边,轻轻地用手语在比划道:“将军,一切已经就绪,大帅那里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现在让小人前来,让你按兵不动。”
单雄信的脸色一变,也用手比划道:“什么,按兵不动?这回大帅是想自己亲自擒获李密吗?”
单秋水摇了摇头:“不,大帅有令,严禁在战场上伤害或者是生擒李密,让他离去,不要阻拦。”
单雄信睁大了眼睛,他这样一路跟随而来,就是想在最关键的时候亲手擒杀李密,立下大功,可没有料到王世充立下了这样的军规,这一下让他不自觉地叫出了声,而落在他身边士兵身上的几只小鸟,顿时惊起,飞上了树梢。
单秋水正色道:“主公,军令如山,大帅特别强调,这是他的命令,谁也不许违背!”
单雄信长叹一声,摇了摇头,看着对面已经开始冲撞在一起,交起手来的两军先头骑兵,喃喃地说道:“便宜你了,李密。”
李密现在已经顾不得看那林间惊起的飞鸟了,他看着秦琼和郝孝德等人已经杀入了敌战,带着数千骑兵与对方的铁骑战成了一团,烟尘四起,不停地有人惨叫着落马,杀声震天,失去了主人的战马纷纷惊嘶着冲出战团,只是看着这越来越近的战团,听着越来越近的杀声,李密就知道,战事已经越来越不利了。
可是李密的眼睛,仍然死死地盯着石子河那一带,王世充的大旗已经竖到了离河岸大约三百步的地方,他的身后甚至没有几个骑兵在护卫,李密的嘴里喃喃地说道:“该死的,单雄信,你他娘的在搞什么,还不出击吗?”
贾闰甫小声地说道:“魏公,会不会,会不会有问题?单雄信难道是叛徒吗?”
李密突然大吼了起来:“不,不可能,单雄信危难的时候一路来随,怎么会是叛徒,要是他有反心,早就会在氓山投降了王老邪,不对,早在洛水大战时他就会反了。怎么会等到现在?”
贾闰甫的眉头一皱,正要再开口,突然,李密的双眼一亮,兴奋地叫了起来:“来了,来了,单将军杀出来了,哈哈,孤就知道,你不会让孤失望的,王老邪,你他娘的这回死定啦!”
只见林间的飞鸟全部惊起,单雄信骑着闪电乌龙驹,真的人也变得如闪电一般,带着几百名骑兵,飞奔而出,直驰身王世充身后,而王世充似乎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正面的战场上,甚至对身后这一百多步的猛将冲刺都没有觉察到。
李密的手已经握紧成了一个拳头,嘴里不停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