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两仪殿。
殿中的文武官员们,分列两旁,个个叹息不已,皇泰主杨侗的脸上写满了惊异之色,看着殿上的王世充,失声道:“那刘感当真如此忠烈吗?”
王世充点了点头:“刘家也是关中将门世家了,刘感的爷爷刘丰生,当年是跟随高欢一起起兵的宿将元老,也是为国壮烈战死,刘家世居关中,效忠于现在的关陇首领李渊,也算是以死相报了。”
元文都冷笑道:“那不过是因为刘家的子侄都在长安,他怕李渊对他反攻倒算,所以才这样罢了。不过秦军和唐军这两支逆贼互相攻伐,对我们倒是好事。起码,李唐暂时无暇进入中原来搅局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说道:“元内史,你说的很对,现在秦军和唐军大战,陇右各州郡已经尽入薛举之,只剩一个泾州还在苦苦支撑,感念于刘感的忠义,加上城中也有数万人马,一时之间是攻不下的,这等于在秦军的身后扎了一个钉子,让薛举不能尽起大军攻入关中。”
元文都勾了勾嘴角:“是啊,也亏得泾州顶住了,为李渊争取了时间,现在长安已经调集了八总管的大军,交由伪秦王李世民统领,以刘文静为行军长史,殷开山为行军司马,兵出陇右。薛举已经率大军出阵,于高墌城一带的浅水原扎营,与唐军相持。”
杨侗喃喃地说道:“浅水原?”
王世充点了点头:“是啊,就是高墌城外的一片荒原,地势空旷,利于骑兵决战,这回听说李世民扎营于东面,稳守不出,而薛举也是亲提大军,在浅水原西扎营,连日来不停地挑战,而李世民却是紧闭营门,并不出战,不知道是什么想法。”
杨侗喃喃地说道:“只怕是因为秦军骁悍,前一阵李唐的陇右各郡纷纷陷落,而继李叔良之后,窦轨率领的第二批援军又给薛举打败,所以李世民暂时按兵不动,也是想寻找战机吧。”
王世充微微一笑,恭声道:“陛下圣明,想来也是如此吧,而且陇右地广人稀,一向粮食缺乏,现在跟姑臧城的那些个商人土豪们交恶,又断了从凉州获得牛羊,粮食的路子,所以李世民是以拖为主,要拖到薛举军粮草不济,军心不稳的时候,再行开战。”
杨侗点了点头:“王大将军深明兵事,所言极是,那依你看来,这一战的胜负会如何呢?”
王世充沉吟了一下,说道:“本来李渊应该是想诱薛举攻入关中的,所以在陇右没有大出兵力,显然是不想在这里跟他决战。可是泾州一战,刘感的忠名传遍天下,这时候再不援救泾州,于道义上过不去,所以李世民才会率兵越过扶风,直到浅水原。在这个地方作战,对唐军不是太有利,即使打败薛举,也难以一举消灭。”
“现在看来,李世民是想稳守待机,从后勤上来看,他要强过薛举,如果战事超过半年,薛举军必然粮草不济,这时候才是他出兵决战之时,李世民年龄虽轻,但是用兵如神,这点应该不会再有人怀疑,这一战,只怕非到半年,分不出胜负,如果分出胜负,多半是唐军取胜。”
段达勾了勾嘴角:“难道半年之内,李世民就不会和薛举决战了吗?比如薛举若是急攻泾州,或者是干脆强攻李世民大营,又当如何?”
王世充微微一笑:“段纳言,你也曾和李世民交过手,你觉得他的营寨或者是指挥,会给薛举可乘之机吗?”
段达的脸微微一红:“这个,这个李世民确实厉害,他的大营布置极合兵法,薛举若是强攻,只怕讨不了好。可要是薛举围而不攻,另派轻骑以劫唐军粮道呢?”
王世充摇了摇头:“李世民的大营在浅水原东,当道扎营,薛举的骑兵很难绕过,再说唐军的骑兵也不少,足以保卫粮道了。如果我是薛举,这时候就会收兵退回陇右,再寻良机。”
元文都冷笑道:“可是这回薛举是尽锐而来,也大力承诺了陇右的各羌胡蛮部,许以重利,才诱他们举部落前来,若是这时候退兵,只怕这些人都会叛离了。”
王世充点了点头:“这就没有办法了,薛举现在是进退两难,除非李世民出昏招,主动出营决战,不然我看不出他有什么取胜的可能。当然,这一战分出胜负,还要半年以上的时候,在这个时候,我们可以安心地看李密和宇文化及的决战结果了。”
杨侗叹了口气:“现在李世民与薛举在浅水原相持,罗艺和窦建德于易水大战,杜伏威和李子通正在进攻江都的陈棱,而萧铣也即了伪梁的皇帝位,与贼徒林士弘大战豫章郡,我大隋的江山社稷,被这堆逆贼弄得是一团糟啊。”
王世充微微一笑:“陛下勿虑,比起当年贼徒刚兴起时,那全国各地上百路的叛军逆贼,按下一路又起一处的情况相比,现在已经好上许多了,叛贼匪类多半已经集结到了一起,可以一举破之。就说这中原,原来的上百处山寨,小者几百人,大者数万,现在不也只剩下李密这一路了么,只要我们消灭了李密,那中原可定矣!”
元文都冷冷地说道:“王大将军,咱们刚刚定下了招安之策,你怎么又在说什么消灭李密的话呢?这话若是传到了李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