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仁一边狼狈地伏于马上,一边大叫道:“邴长史,救我,救我啊。”
邴元真站在船头,早已经吓得脸色惨白,他转身对着身后的水手大吼道:“还愣着做什么,快走啊。”
那个水手睁大了眼睛,指着一里外正在向这里奔来的王德仁,奇道:“可是,可是王寨主他。”
邴元真飞起一脚,把这个水手狠狠地踹倒在地,大吼道:“奶奶的,自己都活不过来了,还管他的死活,快走啊!”说着,他抽出腰刀,一刀就砍断了系在船头的锚绳,这邴元真本是个弱不禁风的文人,可是这一下,却是比绝大多数的武将还要干净利落呢。
随着铁锚一断,几声沉闷的鼓角声响起,这条战船上的几十根舷桨,随着这些鼓角声,开始缓缓地划动起来,百余条原来还留在河边的战船,纷纷地退出沙滩,向着黄河中滑去,而岸上的王德仁,却是越奔越远,等他冲到河岸边时,却只能看到邴元真的座舰,退出百步之外,直到黄河中心了。
王德仁气得破口大骂:“邴元真,你个狗娘养的,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啊!”
两个身边的亲随小声地说道:“老大,现在怎么办?难道,难道困死在这里吗?”
王德仁咬了咬牙,看着其他河滩上停着的二百多条大小战船只,说道:“娘的,姓邴的逃了,可是还有船在,咱们抢几条船,还可以走,快啊,隋军来了就来不及啦!”
他刚要跳下马,向着边上的两条大船跑去时,只听一阵破空之声响起,伴随着多声惨叫,刚才和他说话的两个亲随,背上顿时多了几根长杆狼牙箭,极力地伸手想要去够背上的箭枝,抓了几下都没够到,终于两眼一黑,摔下马来,就此气绝,伴随着他们一起落马的,还有五十多名亲随,其他人都吓得纷纷滚鞍落马,直往马肚子底下钻。www..Com
来整那充满了杀气的声音在河滩上响彻着:“王德仁,你已经走投无路了,我们已经把你们包围,若要顽抗,死路一条,放仗投降,可保尔等一命。”
费青奴这时候总算提着两把大斧头,哼哧哼哧地跑到了这里,他从来整身后的三百余名来家部曲骑兵中间钻了进来,跑到了前面,恨恨地说道:“六郎,你小子太不够意思了,也不给哥哥我留匹马。”
来整哈哈一笑:“老费,谁让大帅有令,让你扮那个胖子富商的呢,你说胖子富商要是骑马,王德仁他们还会上当吗?”
费青奴勾了勾嘴角,大板斧一指人群之中躲来躲去的王德仁,叫道:“这厮就是王德仁,奶奶的,你小子不是嚣张吗,来,跟你家费爷大战三百回合!”
王德仁两眼一黑,双膝一软,“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哭丧着脸:“德仁愿降,只求将军不杀。”
费青奴骂道:“娘的,不砍了你这颗狗头,怎么对得起洛水死难的兄弟。”他须发皆张,一抄大斧,就要上前。
来整连忙说道:“老费,别冲动,大帅有令,务必生擒王德仁,你难道忘了吗?”
费青奴叹了口气,把两把大斧头插回了背上,恨恨地说道:“便宜了这小子。”
王德仁一降,其他的贼寇们纷纷扔掉了手中的刀剑,跪地求饶,来整一挥手,几十名家丁部曲跳下了马,拿出手中的绳索,把这几百人五花大绑,串成了一串,王德仁被排在了第一个,心有不甘的走向了河阳城。
河阳城,中城,这会儿所有的民居已经给拆了个干净,老弱妇孺们正拎着大包小裹,推车扶车,背着孩子,鱼贯出头,而壮丁们则和不少赤膊的军士一起,削着木头,在那些给拆掉的房子的废墟之上,搭建起一顶顶的营帐,粗粗看去,已经是星罗棋布,足有六七百顶了,整个中城之内,都成了一个巨大的军营。
王德仁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这个营地,而他身后的几百名贼寇则小声地嘟囔着:“这是做什么呀,在城中又扎营寨,不是多此一举吗?”
走在前面的沈光冷笑道:“你们这些蠢材,又怎么知道大帅用兵之妙呢,还是先担心自己的小命吧,大帅在河边不杀你们,不代表现在不杀,也许,就是要拿你们祭旗呢。”
王德仁突然想到王世充这个王老邪的外号得来,当年在江南坑杀几万俘虏,可是眼皮都不眨一下,他几乎要晕了过去,几个粗壮的军士上前,把他生生地架住,几乎是连拉带拖地,带到了王世充的中军营帐。
冬日的太阳照耀着这片城中的工地,一面“王”字大旗,高高地飘扬在郡守府前,这里几乎是整个中城唯一没有给拆掉的建筑了,不过就在这个郡守府的院子内外,到处是打着赤膊的军士,在挥汗如雨地打着木桩,做着帐蓬,沈光跳下了马,走到人群之中一个赤着上身,正拿着锯子在锯木头的老兵面前,拱手道:“大帅,沈光不辱使命,敌军大部歼灭,不过王德仁以下六百四十七人,尽数擒获,余者斩首八千九百三十二级。”
这个赤着身子的老兵转过了身,抹了抹身上的汗水,可不正是王世充,王德仁惊讶地说不出话来,没有想到,这个名震天下的大枭雄,居然还会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