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孟让的脸色一变,因为一股强劲的箭风袭来,他一低头,红巾却是飞天而起,而他的一头乱发,也是被这劲风所吹拂,一下子蒙在了整个脸上,让他两眼一黑,看不清东西南北,只是凭着一个久经战阵的老战士的本能,低下了头,不管怎么说,只有先保护了自己再说,至于射杀费青奴的事情,可以稍缓进行了。
“叮”地一声响起,孟让扭头向后一看,却只见一根有四道尾翼的长杆狼牙箭,正钉在那身后的梁柱之上,微微地摇晃着,而自己的红头巾,则是被这一箭死死地钉住,微微地摇晃着,这一箭的力量之大,可见一斑。
孟让吓得魂都要飞出去了,这辈子多次死里逃生,但这一次是离死神最近的一次,他透过城墙垛子向下看去,只见来整正停在离城墙外四十多步的地方,手持着檀木大弓,弓弦还在微微地晃动着,显然,这一箭正是来整所射。
来整一箭射倒孟让之后,遗憾地摇了摇头,轻声道:“可惜,这箭还是稍慢了一点点。”他正准备搭箭再射的时候,孟让身后的那些护卫和壮汉们连忙一涌而上,支盾的支盾,放箭的放箭,掩护着孟让,就连滚带爬地向城楼下撤离。
来整左躲右闪,两枚羽箭从他的身边飞过,而他的左手一挥,大弓猛地一舞,一枚冲着他面门而来的长箭,给生生打落,插到了座骑边上的土地里,而他顺手抄起几根长箭,搭上了弓弦,也不怎么瞄准,直接对着来箭的方向,就是三箭连发。
两声惨叫声响起,两个壮汉弃了手中的弓箭,捂着自己咽喉和左胸处的箭枝,倒栽下城楼,而第三个箭手是个叛军的队正,比那二个小兵要来得机灵些,射完后赶快转身就想逃,可还是慢了一步,这一箭直接穿背而过,把他连人带箭地射地跌出六七步,他的手软绵绵地搭上了身后城楼的柱子,眼睛却是盯着自己胸口透出的带血箭尖,还没有弄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就两眼一回,气绝而亡了。
可是来整射击这三个壮汉的同时,孟让却是连滚带爬地下了城楼,甚至都不敢再回头看一眼,来整的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神色,咬了咬牙:“且把你这狗头寄在项上几天,下次再见,必取你狗命!”
费青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蹦了起来,他抄起一面落在他身边的骑盾,挥舞得密不透风,一阵箭矢打中木盾的声音响过,这木盾上瞬间就钉了七八根长箭,而来整和他身后的十余名护卫则连连拉弓放箭,那些对准费青奴射击的瓦岗军弓箭手们,一个个惨叫着倒下,剩下的人也都心中胆寒,不敢再对着费青奴射击了,这一片的城墙上,顿时就跑散了个干净,几乎不剩下几个瓦岗军弓箭手。
来整松了口气,看着费青奴,关切地问道:“老费,怎么样了?你还能撑得住吗?”
费青奴哈哈一笑,扔掉手中的木盾,说道:“六郎,多亏你来得及时啊,不然我这条命,就要折在这里了。”他说着,一咬牙,“啪”地一声,把腿上的一根长箭生生地拔了出来,只听“嘶”地一声,一块指甲大小,看起来足有半两重的肉块,也给这箭上的倒勾硬扯了出来,血箭飞飚,而费青奴却若无其事地从怀里摸出一把金创药粉,往大腿上就是一抹,顿时就止住了流血,凝成了一小块血痂,几个贴身护卫连忙跑上前来,撕下自己的布襟,给费青奴扎住了伤口,以止血的进一步流失。
来整看得脸色微变,费青奴这一下太剽悍了,好像不是拔的自己的肉,他摇了摇头,说道:“老费,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反正孟让已经逃了,咱们也不能再打啦,赶快回去吧。”
费青奴钢牙紧咬,看着城头那些纷纷撤离的弓箭手,沉声道:“不,六郎,现在正是好机会,贼人埋伏的弓箭手现在给我们射跑了,咱们只要这时候加把劲,冲进城去,一定可以把孟让这狗贼碎尸万段,娘的,这****的这样糟蹋老宋的尸体,不亲手宰了他,我,我咽不下这口气!”
来整摇了摇头,急道:“不行,现在他们虽然退出了城墙,但是城门给紧紧地关着,我们冲不进去的,现爬城墙来不及,而且孟让可能会从别的门逃了,老费,你的心情我理解,但今天,真的不能再打了。”
费青奴厉声道:“不,六郎,这门不是不能打开,你看我的,我今天就是这条命不要了,也会给你托起这道铁闸。”
他说着,突然把身上的甲胄一脱,两片肩甲和明光大铠,给他直接扔下了地上,露出了黑毛茸茸,如同大狗熊一样的上身,起码四五处都插着短箭,鲜血还不停地从这些箭矢的孔洞处向外流,让他整个上身,都是一片血红。
来整看得心惊肉跳,连忙说道:“老费,千万别,你这样子不能发力的。”
费青奴大笑两声,跑到自己的那匹死了的坐骑火龙骝身边,叹了口气:“老火,今天连累你送命,哥哥我这就给你报仇!”他说着,从火龙骝身上的革囊里掏出了一大囊的酒袋,这是他今天为了防寒防冻特地准备的烈酒,他一口咬掉塞子,仰起头,就往自己的嘴里灌,那三碗就可以醉倒一个壮汉子的烧刀子烈酒,在他这里,如同饮水一样,看得身后的同伴们目瞪口呆,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