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正本的脸色一变,沉声道:“魏先生,你说的话太过分了吧,你可别忘了,你现在是在哪里?这是我家窦将军的地盘!”
魏征微微一笑:“该说的话,不管在哪里都是要说的,这也不是我个人的想法,而是我家主公要通过这次难得的机会,要我向窦将军转告的,正好您提到了杨玄感和徐盖,我也顺便解释一下这两人的事,免得窦将军以为是我家主公不守承诺呢。”
窦建德冷冷地说道:“你说杨玄感背弃承诺,又是什么承诺呢?当年我去大兴城帮你家主公起事的时候,杨玄感还没加入呢。你们后来跟杨玄感秘密联盟,却不把这内容向我告知,这本就不太合理吧。我这样就算是误会,也是有理由的。”
魏征点了点头:“杨玄感位高权重,本不想和我家主公联手,但是他父亲杨素是因为知道了杨广弑父杀兄的秘密,才给杨广逼死,所以杨玄感为了报仇,才会跟我家主公联手,这些都是当年的绝密隐情,事关杨家上下几百口人的性命,自然不能随便跟外人道来,就象跟窦将军你的关系,我家主公也没向他人透露过。”
窦建德点了点头:“杨素的事情,我也听过一些,所以杨玄感起兵的时候,我不是那么吃惊,不过你说他这个黎阳留守也是你家主公求来的,我还是不太相信,杨玄感就算没有杨素的庇护,也是超一流的世家公子,连个尚书也要王世充给他求?再说你家主公自己都没做到尚书吧。”
魏征微微一笑:“窦将军,你身在江湖,不知朝堂之事啊,权力这东西,并不是给官职最大的人,就象现在公认的掌权者,身为七贵之首的虞世基,他不过是一个内史侍郎,也不是尚书,但哪个重臣现在不是看他的脸色行事?”
窦建德笑道:“好像也是这个道理啊,这么说来,你家主公在杨广那里很得宠了?既然如此,他又何必还要造反呢?”
魏征叹了口气:“因为杨广本性邪恶,喜怒无常,不是说你帮了他,就有荣华富贵,当年为了帮他夺位,杨素可谓呕心沥血,出力最巨,不也是给鸟尽弓藏,兔死狗烹了吗?我主公本来为杨广夺位也是出了大力,可反过来却是因为知道他太多见不得人的事,有杀身之祸,所以这么多年来,我家主公一向是谨小慎微,在杨广面前作出一副直言忠谏的样子,从来不表现地对权力,尤其是兵权有任何的兴趣,这才侥幸混到现在。而举荐杨玄感,是一步险棋,差点给我家主公带来不可弥补的祸事。”
窦建德点了点头:“如果杨玄感的尚书之职,尤其是督运黎阳粮草之职,是你家主公求来的,那确实很危险,杨广没有追究你家主公的举荐之过吗?没有顺着查你们的关系吗?还有,你家主公为什么要帮杨玄感?以我对王世充的了解,对他没有用的人,或者是会连累他的人或者事,他是绝不会帮的。”
魏征正色道:“因为我家主公也知道杨玄感要这个官职,在这样重要的地方,就是要起兵的,但杨玄感当时保证过,他只取关中,不打东都,我家主公当时看杨广二征高句丽,很可能会取胜,再不让杨玄感这样的大贵族发动,只怕以后再无机会了,于是权衡得失,还是答应了他,但为了防杨玄感违约,我家主公也请命亲自镇守东都,果然,若不是提前准备,天下只怕已经成了杨玄感的了。”
窦建德奇道:“那杨玄感又是为了什么,违背原来的承诺呢?我看这杨玄感也是个忠义之人,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奸诈小人吧。”
魏征冷笑道:“因为杨玄感想要攻下洛阳,尽诛杨广的妻儿子侄,杀光隋朝宗室,以报杀父之仇,他是典型的被仇恨之火烧坏了脑子,失去了理智,我家主公当然不能让他得手,不然一旦给他占了洛阳,那真的就会让他得天下了,所以我家主公拼死抵抗,最终击退杨玄感。杨玄感失了最好的退兵时机,被隋军各路大军围攻,兵败皇天原,这不是我家主公对不起他,完全是他自作自受!”
宋正本抚了抚自己的几根稀疏的长须,也说道:“魏先生,就算杨玄感是他自己的问题,但徐盖总归是被贵主苦苦相逼,几次追杀的吧,难道徐盖也是主动背叛了贵主吗?”
魏征笑着看向了沉吟不语的窦建德,说道:“窦将军,徐盖的事情,你应该很清楚吧,当年他把你和王须拔一起拉到离丘徐家庄的时候,就已经是对我家主公的背叛了吧,一边拿着我家主公的金钱援助,一边做这种见不得人的勾当,窦将军,你说是谁背叛的谁?”
窦建德的眼中光芒闪闪:“徐盖当年在江南跟王世充就有深仇大恨,他这样做,也不是不能理解,可他后来去江南起事,你主公却对他赶尽杀绝,你总不能说,徐盖在江南也是抢你主公的地盘了吧。”
魏征叹了口气:“徐盖本来按约定是在山东起事的,但他老奸巨滑,知道山东的隋军实力强大,又有张须陀这样的名将坐镇,他是不可能成功的,所以在让王薄和格谦这两个手下出头之后,自己却到了江南起事,这才是他的真正目的,包括他当年拉拢你和王须拔,让你们在这河北之地,一南一北,互相响应,也是想给他回江南老家,创造机会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