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广点了点头,这是他今天来的主要目的,他竖起耳朵,挥了挥手,王世充等人全部退下,屋内只剩下了他们君臣二人。
宇文述目不转睛,正色道:“李渊,杨义臣,来护儿这三人,包藏反心,桀傲难驯,乱世之中不可专任,天下平定之后一定要收回兵权,不然,必为大患!”
杨广勾了勾嘴角,说道:“这三人现在都是战功赫赫的大将,来护儿现在已经回朝了,而其他两位,都是镇守一方的重臣,他们有什么问题吗?”
宇文述叹了口气:“前两位都是出身关陇,深得人心的大将,而且手下有跟随多年,忠心耿耿的部曲家兵,这些年靠着剿匪平叛,已经初步成了自己的气候,陛下一定要防备他们,最容易夺陛下江山的,不是那些盗匪贼寇,而这两个人!”
“至于来护儿,在周法尚病死之后,俨然已经成为南朝武人的领袖,我听说虞世基,裴蕴等江南文人一直在说他的好话,这正是微臣最担心的一点,虞世基等人,在朝中全无根基,只是靠着陛下的宠幸才有今天的地位,如果他们文武勾结,内外一心,那陛下就要担心大权旁落了。我死之后,禁卫军的兵权,惟陛下择有能者用之,但请切记,千万不能让来护儿掌管!”
“这扬州一地,本就是历来属于南朝的重镇,来护儿的家乡也靠近这里,民望颇高,万万不可以让他再度掌握骁果禁军,如此,则陛下等于把身家性命,交于来家之手,微臣就是九泉之下,也难安心啊!”
杨广点了点头:“朕也考虑到这一点了,所以刚才就让宇文化及当了左武卫的将军,掌管骁果军,许国公啊,你儿子这回真的靠得住,不会背叛朕吗?”
宇文述长叹一声:“陛下,微臣也给你交个老底吧,上次在边关陷害王世充,虽然是我那两个犬子的行为,但是,老臣是知情的,因为老臣当时嫉妒王世充,见不得他这个商人之子一下子爬到这么高,更担心陛下会因为宠信他,而疏远老臣,毕竟,杨素张衡的事情在先,老臣想要长保富贵,只能打击掉这些竞争对手啊。”
杨广的眉头紧锁,叹道:“许国公,这么多年来,朕也就是想等你的这句话,可是直到你今天将去之时,你才肯跟朕说,朕虽然很失望,但也很高兴,你以为朕不知道内情吗?朕这么多年一直让你的儿子为奴,其实不是在惩罚他们,而是在警告你啊。”
宇文述的脸上老泪纵横,说道:“是老臣辜负了陛下的信任,可谁叫老臣我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呢?这些年来,老臣跟同僚,跟下属们一次次地冲突,陛下却始终维护老臣,即使老臣在萨水打了这么一个大败仗,您还是对老臣手下留情,我宇文述就是粉身碎骨,也难报您的恩情啊。”
杨广叹了口气:“朕之所以能忍你,就是知道你虽然不能容人,但还算忠诚,这正是那些关陇高门世家所不具备的。只是,你宇文述是很忠诚,但你的两个儿子还忠诚吗?”
宇文述咬了咬牙,说道:“我的三个犬子,才能平庸,这点我是知道的,但是正因为无才,所以他们也没有什么大的出息,只要保个富贵就可以了。宇文化及作为主帅,难说胜任,但我孙子宇文成都,却是英勇神武,即使是现在的天下,也是无敌的勇将,有他在,陛下当可保江都一方安全无忧。即使天下的形势再怎么糟糕,也不至于圣驾有难。”
杨广的眉头皱了皱:“怎么,你也觉得天下的情况非常糟糕了?以前你每次可是说形势一片大好啊,现在怎么改口了?”
宇文述面有惭色,幽幽地叹了口气:“陛下,那是老臣不想让陛下担心太过,也不想拂了陛下的面子,才这么说的,现在我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再也不能跟您隐瞒实情了,就算您不爱听,老臣也得说啊。”
杨广咬了咬牙:“你是不是也想跟萧禹一样,说朕好大喜功,征伐无度,滥用民力,以至天下生变?”
宇文述叹了口气:“萧禹的话虽然听了让人气愤,但老臣还是要说,他说的还是有一定道理的,陛下的雄心万丈,但确实操之过急,秦始皇修长城还用了毕生的时间,您开运河这样大的项目,一年就完成,还大修行宫与宫殿,民力毕竟是有限的啊。”
杨广的眉头深锁:“这些事情,你当年为何不提,现在却要说朕的不是?”
宇文述长叹一声:“陛下,我是军人,军人只想要沙场建功,赏官得爵,老臣知道你修河是为了打高句丽,这是关系我们宇文家将来的荣华富贵的大事,老臣又怎么能反对?当时老臣只是想,早点灭掉高句丽,然后就可以太平很久,靠这时间慢慢地在国内休养生息,不至于天下有变。可是,可没想到,唉!”
杨广咬牙切齿地说道:“主要是杨玄感这个反贼,忘恩负义,朕这样信任他,他却在大军征辽,即将取胜的时候反叛,不仅让朕的征辽大业功亏一篑,还给了天下的各路反贼,野心家信心,让他们觉得有机可趁,哼,要说这罪魁祸首,万世大恶,除了杨逆,还有别人吗?!”
宇文述点了点头:“这确实是个大大的意外,但这正好说明,这些世家大族里,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