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端儿的眼中一片血红,张了张嘴,正要大骂,却只见眼前箭光一闪,“噗”地一声,这一箭从他的前心贯入,把他的身体震得稍稍向上飞起两寸,然后就牢牢地给钉到了地上,而整个胸骨内脏,都给射得一片粉碎,连同他的胸甲一起,四分五裂,顿时就气绝了。
李渊一箭射出,后面的军士们一阵欢呼,一边的柴绍奔上前来,抄起架钩上的长槊,对着母端儿的脖子一勾一划,他的那颗脑袋就到了槊尖之上,柴绍高高地举着槊,对着离这里还有两百步的叛军步兵们驰去,示威式地在阵前来回驰骋,高声吼道:“母端儿已经授首,尔等还不解甲放仗!”
李渊微微一笑,一挥手,一边的两个传令军士摸出怀中的号角,吹起早已经准备好的军令,后面本阵之处,那在战车之上一直拼命擂鼓的李世民哈哈一笑,扔下鼓槌,一边跳上战马,一边厉声道:“全军列阵前进,盾墙在前,弓箭手继之,以阵迫敌,高呼放仗免死!”
变民军的一线步兵全都放慢了脚步,慢慢地停了下来,惊恐地看着母端儿的人头给插在槊尖上来回游荡着,四百多名隋军的部曲骑弓手,已经停下了战马,风沙渐平,后面隋军三千多人的铁甲方阵,正迈着坚定有力的步伐,如墙而进。
隋军步兵们所举盾牌边缘的铁边,长槊的槊尖闪着的森寒杀气,那一声声有节奏的“放仗”之声,配合着他们踏地时的坚定步伐,如雷贯耳,而那几十辆跟在军阵之后,不停擂响着的响鼓,一下一下,震动着这些变民军的心跳,让他们的肝胆,随着这声声鼓动,而不停地跳动,而刚刚随着母端儿的带头冲锋而有的一点血气,再也不复存在。
若是换了两年前,这些变民军一定会扔下武器,跪地投降,但是拜杀人魔王樊子盖所赐,并州一地这几年的叛军,无论是否投降,都会给樊子盖屠杀,所过之处,寸草不留,只剩下一具具恐怖的京观立于各州郡的治所城外,以此夸耀着隋军的武力。
这些可怕的京观,还有那些城墙上悬挂着的首级,在震慑着叛军心灵的同时,也打消了他们投降求生的最后一点希望,所以象离石一带的稽胡叛贼们,宁可逃到突厥避难,或者是散入山中,也绝对不会向官军投降,就是给樊子盖的酷烈手段给杀怕了。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一声:“兄弟们快逃命啊!”一万多叛军,顿时变成了一群横冲直撞的犀牛,掉转了脑袋,扔下武器,向着各个方向疯狂地奔去,这些变民军有不少也是各地给打散了的变民军的集合,在逃跑的经验上可谓极为丰富,既然正面打不过,那就跑个漫山遍野吧,官军要是分兵追击,总是会有些漏网之鱼的,至于运气如何,那就听天由命了。
李渊的脸色一变,他以前一直是堂堂之阵的厮杀,敌军就算是败退,也会有起码的秩序,象这样炸团一样,奔得到处都是的情况,他还是第一次见到。
可是李渊毕竟是饱读兵书的战将,略一观察之后,马上就说道:“传令,散开阵形,全面追杀,所有弓箭手全部骑骡马追击,战场上不得私自斩首,以免耽误时间,尽可能多多杀伤敌军,部曲骑兵,第一队和第三队随我来!向南追击,第二队由柴将军率领,追击北方。剩余步兵把向黄河方向逃跑的贼军赶下河去!”
随着李渊命令的下达,五百部曲骑兵瞬间就分成了两队,一队向北,一队向南,对着大片的叛军人群追去,而隋军的步兵方阵,也瞬间散开,跳荡兵飞速奔出,长槊手们仍然列阵在后,缓步前行,对着河岸方向的敌军追杀而去,弓箭手们则在李世民的带领下,抢了几百匹骡马,伏在马背上,对着远处的贼军们,追了过去,杀声震天,很快,羽箭破空的声音,长槊透体的声音,还有冲天的喊杀声响彻了整个战场。
残阳如血,方圆二十多里的战场上,各种杀声已经渐渐地平息了,夕阳的余晖洒在了这片尸横遍野的土地上,不少地方已经生起了火堆,搭起了临时的帐蓬,而两三百名俘虏,被圈在一起,抱着膝,低着头,用绳索捆成了一排,蹲在地上,脸上尽是恐惧之色,不敢面对自己未知的可怕命运。
一处临时搭建的帅帐之中,李渊已经坐在了胡床之上,听着手下的各队将校们报着军功,李世民是最后一个上报的,朗声道:“我军骑马步弓手六百七十三人,战死七人,伤二十六人,杀敌五百四十二人,俘虏四百一十三人。”
与前面的众军动辄斩杀两三千人的战绩相比,这个成绩可谓非常地差劲,就连一些关陇世家子们,也发出一些哄笑之声,柴绍笑道:“二郎啊,这回你的斩获不多啊,俘虏倒是占了一大半,其他的将军们,加起来还没有你生俘的多呢。”
李世民微微一笑:“杀人容易,俘人难,战场之上,大家都是为了斩获而卖力,可是很少有人愿意生俘敌军的,不过孩儿今天为了劝阻部下少杀人,多俘人,可是花了不少力气,也让几千叛军趁机逃掉了,这一点,得向父帅请罪。”
李渊的脸色微微一变:“你这又是为了什么?二郎,给我们大家一个解释。在战场之上,面对反贼,怎么可以心慈手软呢?”
李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