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北,平原,黑虎山,狂风寨。
这里原本是一处规模不大的山寨,寨主郝孝德,也算得上是平原一霸了,在这个刘备曾经生活过和战斗过的地方,民风凶悍,桀骜不驯,也只有郝孝德这样的绿林豪杰,才能称霸一方。
托杨广的福,把无数走投无路的百姓逼上了黑虎山,短短两年的时间,这个原本不过几百喽罗的山寨,有众三四万了,但是郝孝德却为人很谨慎,坚决不学张金称那样到处攻州掠郡,打家劫舍。
在郝孝德看来,守好这黑虎山的一亩三分地,时不时地去平原附近的各乡各镇收些保护费,足以在这个乱世中生存了,谁都知道出头的椽子先烂,郝孝德知道自己也不是能争夺天下那块料,何苦当这出头鸟呢?
但是今天的黑虎寨聚义厅却很热闹,大名鼎鼎的蒲山郡公李密,在杨玄感兵败后逃到了这里,他想试试自己的口才,说服郝孝德也打出反旗,在这乱世中闯出一番基业。
郝孝德是一个四十多岁,五大三粗的黑脸汉子,左眉之上,一道几乎与眉毛同样长度的刀疤,离眼睛不到三寸的距离,随着他眉头的紧皱或者是扬挑,这道刀疤就象蜈蚣一样地扭曲着,格外地显眼。
李密和王仲伯二人自从邯郸逃亡之后,这三个多月来是风餐露宿,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间逃亡隐匿,他们都知道自己上了海捕文书,隋室搜寻他们很急,所以根本不敢到人烟稠密的乡镇城市,直到听说杨广再次远征辽东,追捕他们的风声暂时有些缓和后,他们才敢走出山野。
三个月的逃亡生涯,已经让他们吃尽了苦头,身上的衣服破烂不堪,蓬头垢面,满脸大胡子,乍一看,直的与一般的讨饭乞活流民无二,若不是两人那明亮清澈,神光闪闪的眸子,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二人就是曾经助杨玄感几乎夺得天下的李密和王仲伯。
郝孝德上下打量着李密,眼神中有些不信:“你真的是蒲山郡公?”
李密点了点头,微微一笑:“不错,在下正是李密,这几个月落难,只能隐身草莽,样子狼狈了些,让郝寨主见笑了。”
郝孝德勾了勾嘴角,向着站在一边的一个黄脸小兵努了努嘴,这个小兵走到了李密的身前,仔细地打量了起来。
李密看了一眼这个小兵,冷冷地说道:“孔二狗,连你也不认识我了?”
那个叫孔二狗的小兵,曾经是杨玄感的一个亲随,杨玄感兵败之后,孔二狗无处可去,只能上了黑虎山,他看着李密的眼中,泪光闪闪,颤声道:“李军师,李军师,你,你还记得小的吗?!”
李密叹了口气:“大哥身边的人,我又怎么会记不得呢,只可惜。。。。”说到这里,他想到杨玄感一家的悲惨结局,声音也不免哽咽了。
郝孝德确认了李密的身份,对着孔二狗摆了摆手,孔二狗抹了抹眼中的泪水,向郝孝德行了个礼,退出了大堂,郝孝德仍然坐在椅子上,大喇喇地说道:“既然是名满天下的蒲山郡公,那请恕我刚才失礼了,请上座!”
两个喽罗拿过一张胡床,放在右首,也算上座了,李密的脸色微微一变,他原本以为这个郝孝德也算一方豪杰,起码的爱士之心应该是有的,但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个粗鲁的山大王,看来今天和他的见面,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了。
李密咬了咬牙,冷冷地说道:“郝头领,在下今天是听到了头领的威名,想和您共商大事的,这些客套的礼节,也就免了吧,还是开诚布公地谈一谈的好。”
郝孝德懒洋洋地一边看着自己的指甲,连正眼也不看李密一下,一边说道:“哦,大事?蒲山郡公说的大事,该不会是象杨玄感那样扯旗造反,直取东都吧。”郝孝德此话一出,两边站着的十余个头领和喽罗,全都哄堂大笑起来。
李密的鼻子抽了抽,平静地说道:“郝头领,在下诚心来投,就是想和您真的做一番大事,现在隋室无道,天下大乱,四海英雄,都有取而代之之意,前一阵我大哥起兵,虽然最后遗憾地失败,但是他登高一呼,旬月之间,就有众十余万,甚至差点攻下了东都洛阳,人心向背,一目了然,就是您这里的兄弟,也有不少象孔二狗这样来投的前义军官兵吧。”
郝孝德的脸色一变,坐直了身子,两眼之中闪过一道冷芒:“李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你想说,我这里有不少是你的旧部,所以我得听你的,跟着你继续扯旗造反?”
李密平静地摇了摇头:“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现在隋室已经失去了天下的控制之权,就连这次征讨高句丽,尽管杨广下了******,但路上的援军十有七八都逃散了,现在集中在涿郡的兵马,也就二三十万,不到第一次征高句丽的二成,这说明暴君的权威已失,连地方官也开始不买他的帐了,不趁此良机起事,更待何时呢?”
郝孝德冷冷地说道:“圣上就是再不济,也有几十万大军,前几个月剿灭杨玄感起事的时候,那可是能调动百万大军的,两次征伐高句丽不成,很多人死在异国没有回来,加上天下的变乱四起,各地都需要军队镇压,维稳,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