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渊太祚才长叹一声:“只是这样太可惜了,我高句丽的辽东军还从没集结过如此规模的大军,全军上下士气如虹,就是想和隋军决一死战,可是打了一战就退,我怕,我怕是会寒了将士们的心啊!”
乙支文德微微一笑:“现在消灭了麦铁杖部,趁胜而退,这才能保持住最大的士气,回去后婴城固守,只要能拖住几个月,隋军供给不足,士气必然下降!隋军的强弓劲弩可以打穿我们的木盾营栅,却打不穿石制的城墙,只有在城里,才是我们可以防住的最大本钱!”
渊太祚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的神色,他哈哈一笑:“好,就听乙支将军的,但是要能在这敌前安全退兵,我还需要做一件事情。”
他说着,对一旁的传令兵厉声道:“传令,全军总攻营中的残敌,不许用弓箭,全部肉搏,麦铁杖的尸体不许割取首级,我要全尸!”
王世充的眼中泪光闪闪,看着对面的大营之中,战斗已经进入了尾声,那面不屈的,满是箭孔的“麦”字大旗,最终还是轰然倒下,而死死地撑着那面大旗的护旗军士,已经被十几个高句丽的士兵围着,刀砍矛刺,身上的孔比这大旗上的还多,带着不甘的眼神,扶着旗杆,慢慢地滑倒在地。
麦铁杖的尸体边,围着一百余名高句丽军士,全都默默地站在他身边,同为军人,虽然是敌军。但是对勇士的崇拜,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麦铁杖身边堆积足有膝盖高,至少四五十具的高句丽军尸体。以及他身边那杆已经被杀得卷了刃,敌军鲜血在杖身上凝成了一块块红黑色血块的铁杖,充分地说明了他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经历了何等惨烈的搏杀。
一身金甲的渊盖苏文。手中的长枪从麦铁杖的尸体上抽了出来,这一枪是对麦铁杖的致命一击,这位隋朝名将最后时刻的疯狂反击,一度打得下马步战的渊盖苏文连连后退,最后还是靠了杨万春在一旁帮忙,才稳住了阵脚,反手一枪刺穿了麦铁杖的铁甲,饶是如此。这也是这位号称高句丽辽东第一勇士的青年将才一生中最惊险的一战了,这让他心有余悸,连平时一向镇定的持枪之手,也有些微微地抖动。
杨万春叹了口气,说道:“这麦铁杖真是个值得尊敬的敌人,隋军先锋即有如此凶悍的战力,看来接下来的仗不好打啊!”
渊盖苏文脸上的肌肉跳了跳。狞笑道:“再凶悍又有何用?还不是被我们全部消灭了吗?来人,给我取下麦铁杖的首级,挂在这河岸之上,我要让隋军看到,即使是他们的大将,也是身首异处,成为异国的鬼,让他们再也不敢小看我们高句丽!”
杨万春摇了摇头:“苏文,别这样,大帅下过令。不得取这麦铁杖的首级。他要全尸的,你这样做,是违反军令!”
渊盖苏文的眼中杀机一现,指着方圆数里之内。已经堆积如山的高句丽军尸体,厉声道:“杨将军。你没有看到吗,这些都是我们高句丽的军士,全是死在此人手中,父帅让我们不用弓箭,全靠肉搏来消灭这最后的千余隋军,不就是为了让将士们狠狠地出这股子怒气吗?现在敌军已经全灭了,他们大将的首级,不正应该取下,高高地挂起,以震慑敌胆吗?”
杨万春叹了口气:“话虽如此,可是大帅军令如山,你我还是不要违背的好,你父帅是多么严厉,多么铁面的一个人,我想你比我更清楚!”
渊盖苏文咬牙切齿地说道:“好,你们都不敢动手,那我就自己来!”他一下子抽出了腰间的宝剑,上前就要去割麦铁杖的人头。几个将佐想要上前阻拦,却被渊盖苏文那杀气十足的眼神所震慑,不自觉地退后几步。
渊太祚威严的声音在渊盖苏文的身后响起:“是谁如此大胆,敢公然违背我的将令?”
渊盖苏文本来已经作势欲斩,一听到老爹的声音,眉头一皱,狠狠地把剑收回了鞘中,回头单膝跪地,说道:“是末将自作主张,与他人无关。”
渊太祚冷冷地说道:“你明知本帅的将令,为何要违背?”
渊盖苏文恨恨地说道:“此贼冥顽不灵,明知必败也不肯投降,在这里指挥手下顽抗到底,杀伤我军数千将士,不取下他的首级,高悬于河岸之上,难解我心头之恨,也难扬我军军威!”
渊太祚的嘴角勾了勾:“这么说来,本帅下令要保全此人尸体,见识还不如你这小子了?”
渊盖苏文抬起头,沉声道:“末将实在不能明白大帅的意图,末将也相信,在场所有的将士们,也都不能明白大帅的意图!”
渊太祚环视四周,却只见众军士们的眼里,多是一副不服气,愤愤不平的神色,他点了点头,沉声道:“你们都是这样想的吗?”
没有人说话,但沉默就代表了一切,渊太祚哈哈一笑:“想不到我们高句丽的勇士,却只能通过以刀剑相加于一个死人,来证明你们的勇气,太可悲啦!”
渊盖苏文一下子从地上站了起来,高声道:“不,父帅,我们不是想逞这种英雄,只是要用麦铁杖的人头,来震慑敌军,也向他们宣告,我们高句丽的领土,是神圣不容侵犯的,只要我们在这